“保留它。”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赵宥真脱口而出。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为她拍摄一支更好的MV吗？”
韩易翻出YouTube上碧梨为《Ocean Eyes》拍摄的MV，把手机递到赵宥真面前。这支MV由碧梨签约的A&R公司Platoon委托新人导演梅根-汤普森建造，俭朴到近乎简陋，只是在一面白墙上做了紫色的水纹投影，再以一镜到底的方法，让碧梨将歌曲完整地唱了一遍。
“不，我认为这很符合她目前的身份定位。”赵宥真摇摇头，说道，“碧梨是一个SoundCloud音乐人，我们必要尽可能多的为她留存这份素人感，从而吸引更多潜在粉丝的关注。我们念要的是让人们觉得Billie Eilish是一位具有惊人天赋的独立唱作人，而不是另一个大厂牌的流水线产物。高成本大场面的MV固然很好，但这跟碧梨的年齿、经历和标签都是冲突的。”
“每个人都只能当一次新人，我们应该顾惜她现在这个阶段。所以我的建议是，保留这支MV并继续进行推广。等到歌曲和视频本身都有必然流量，我们再官宣她签约唱片公司，然后瓜熟蒂落地推出厂牌版MV，或者叫正式版MV，不管你念怎么称号它。”
“用一句话描述你的计谋。”韩易继续给赵宥真设下挑衅。
“让老手听到专业性，让外行看睹真实感。”赵宥真微微蹙眉，仔细思索片刻后答道，“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找塞尔邦-加纳进行后期处置，但保留MV粗粝感的原因。业内人士只必要看一眼建造名单，就晓得这是一部必要被严肃对待的高标准作品，但这一不雅感不会延续到消费市场上，因为普通听寡不认识塞尔邦，也听不出来哪个部门属于音乐创作，哪个部门属于后期。她依然是公寡眼中未经修饰的原钻，还是质地极好的那种。”
“异常棒。”韩易轻轻拍手，“表述很精确，计谋在我看来也没有任何问题。”
“您是还必要一些肉吗，先生？”
没念到，韩易的掌声吸引了正带着烤肉在前厅转悠的切肉师。
“啊，不，暂时不必要……给那位密斯一些吧。”
待效劳人员走后，韩易才尴尬地咧咧嘴。
“他肯定以为我是个狂妄的家伙，用拍手的方法召唤他。”
“我念他们不会介意的，你花了36.95美元，到现在为止只吃了三块肉。”赵宥真笑意吟吟地看着韩易，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
“我只是在平衡你的消耗量而已。”
“这样说一位淑女可不太礼貌。”
“我没有说淑女啊。”说完，韩易迅速转移话题，底子不给女孩还嘴的时间，“继续我们的计划。后期建造、MV之后，真正来到推广层面上，你有什么建议？”
“轮到你分享创意了。”赵宥真将手摊开，对准韩易，“你在这方面的知识比我丰富的多。先听听你的念法，我再做恶魔代言人。”
“很公平，那我来吧。”韩易稍稍坐直身子，“起首，我们必需要认清我们的局限性。目前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跟平台建立起不乱的合作关系。”
“你说的是电台还是流媒体平台？”
“都是。”
“全美的唱片公司，不管是大是小，每周要发行几百张专辑，数千首单曲。在实体唱片的年月，这些音乐都市以CD的形式发送给电台，而现在，人们则在电子邮件里附上试听链接。电台的节目主任、音乐总监和DJ会从支到的歌曲中挑出适合的部门，放入每周或者每月更新的电台播放列表。”
“为了让电台尽可能多地播放歌曲，每家唱片公司都市招募专门的电台宣传团队，背责游说联邦境内乃至全世界的电台。也会派艺人到全国各地做电台巡演和预发布活动，以提升与电台之间的关系和粘性。当然，虽然FCC严令禁止，但迄今为止也有许多台面下的交易，唱片公司给钱，电台经理放歌。”
“而这就是我们要面临的第一个难题，行业关系的搭建。”韩易伸出三根手指，“环球、索尼、华纳，每一个大型音乐集团都有他们长期合作的电台，仅靠挖一两位宣传人员和公关经理，或者给一两个电台音乐总监塞钱，很难在全国范围内获得足量的电台资本。即使能够进入播放列表，变成heavy rotation的几率也很小。”
Rotation是一个与音乐电台相关的专有名词，指一首歌在某家电台的播放频率。Light rotation意味着这首歌每周只会播放几次，medium rotation的歌两十四小时的时间内大概能有寥寥数次的出现机遇。而如果能被放入heavy rotation的播放清单，这首歌才会每天循环播放。换句话说，只有进入了电台的heavy rotation，一首歌才算真正有效地开展了电台宣传。
当然，还有一些歌曲会获得lunar rotation，也就是非黄金时段的播放机遇，普通是在深夜循环播放，这种宣传方法会更适合风格成人化一些的音乐，比如匪帮说唱或者流行爵士。
“再过两三年，等我们有持续的音乐输出和不乱的行业关系，也许电台方面的曝光能追赶上来。但现在，只是一首《Ocean Eyes》，就底子不要去考虑电台的问题……哪怕做了，也是白费功夫。”
“所以，你的计谋是专注于音乐流媒体平台？”
“不光是音乐流媒体，而是整个线上。”
韩易喝口冰水，润了润嗓子，从脑海里调出进修沉淀下来的资料，才继续说道。
“2005年Billboard把付费下载纳入榜单排名的考量范围，2007年插足了数字播放次数，2013年更是进一步把YouTube的视频播放数据也放到了计算公式里。现在的换算公式是，1次下载或者销售等于75次线上播放，等于1500次电台播放。”
“我晓得，不过这种计算方法，依然极度倾向于电台播放。”赵宥真插进话头，“销售和线上播放都是单独计数，只有电台播放是按照覆盖人数来计算的，尼尔森BDS检测到有几人的频道正好调到这一频率，就算几次播放，不管这些人是否真的在听。”
“对，否则电台宣传早就消亡了，正是因为在榜单排名上还有话语权，并且数据很好掺水，大部门音乐电台的从业人员能力继续生存下来。但是……”韩易顿了顿，说道，“电台播放也许能成为新歌获得关注、进入榜单的壁垒，但只要一首歌在线上足够流行，依然能够拿到不错的数据和位次。以你的同胞举例，《Gangnam Style》YouTube爆火的时候，哪有什么电台播放？”
事实上，正是《Gangnam Style》那成为YouTube历史上第一支突破十亿播放量的MV，以及2012-2013年如《Harlem Shake》般层出不贫的网络神曲，才最终促使公告牌杂志做出将YouTube播放次数也纳入榜单计算的决定。
“你是准备给MV买YouTube告白吗，我记得他们的价格可不廉价。”赵宥真在手机上写写绘绘，很快查到了YouTube官方的推广支费标准，“一次不雅看0.01至0.03美元，也就是说十万次播放得花至少一千美元。”
“投放告白是肯定会做的，我们会根据碧梨听寡的特征绘像，在几个重点的城市进行投放。”
“从哪里获得足量的绘像呢？光是SoundCloud的24.6万次播放肯定不够，并且平台也太局限了。”
“这就是我要提出的计划。起首，我们应该做歌单推广，不管是Spotify、Apple Music还是Tidal，我们必要在平台上争取到尽可能多的歌单。官方的，还有用户自制的。”
“歌单确实愈来愈慌张了。”赵宥真对此深表认同，“我看到近来Spotify的一系列改版举措，他们一直在调度歌单的露出权重。”
“是的，歌单是下一个期间音乐渠道营销最慌张的方法……之一。”韩易娓娓道来，“就算是线上平台，也是经历过几个发展阶段，在iTunes的期间，平台将他们念要推荐的歌曲放在首页，其他歌曲放入分类列表或者歌手列表的下推菜单，用户如果念要找一首不太主流的歌曲，可能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那个年月，主流唱片公司依然牢牢掌握着绝对的霸权，只有他们的主流明星推出的单曲，能力在网络世界获得大量的曝光。”
“但随着Spotify这类音乐流媒体平台的出现，音乐的露出方法也在刷新。音乐流媒体平台跟iTunes不同的是，iTunes靠付费下载生存，所以他们必要在首页展示出那些能够最快把阅读转化成付费的高价值产品，麦当娜、布兰妮、迈克尔-杰克逊。但流媒体期间，Spotify和Apple Music的主要支入滥觞是会员订阅和告白分成，这个时候，平台的主要任务变成了如何将用户留在平台内进行大量的免费播放，从而提高会员转化率和告白点击率。”
“很快，Spotify们发明，由于用户的怠惰惯性，他们凡是只会阅读主页的内容，如果主页上出现的音乐太少，他们使用
时长也会降低……而屏幕就这么大，只能放得下那么多栏目，该如何在同样数量的方框里塞进尽可能多的音乐呢？”
“歌单？原来只推荐一首单曲或者一张专辑，如果换作歌单形式来呈现，就可以同时展示上百首歌，对吧。”赵宥真敏锐地捕获到了韩易的核心论点。
“是的，歌单是流媒体平台最有效的提高主页内容量和用户使用时长的手腕。一个符合胃口的歌单，能够把用户留在一个平台上很长时间，因为他们会直接保藏歌单，每次念要听这一类型的音乐，就会点开歌单，选择随机播放。”说到这里，韩易加强了语气，“现在还只是歌单推广的起步期而已，最多一年，宥真，最多一年……你会看到全世界的流媒体平台都开端把歌单的个性化推荐作为重点研究项目。”
“个性化推荐？”
“是的，念象一下，在未来，你打开的首页，和我打开的首页，将完全不同。”那个引领个性化推荐风潮的短视频平台还有六个月才正式上线。虽然大数据这个名词曾经被发明出来两十余年，但真正与用户行为模式和消费习惯相结合产生具有市场影响力的应用，还要再等上两三年的时间。现在是韩易的超前信息最具价值的时间，也是提早加码下注的最后窗口。
投资Musically和Tik Tok，看来也要提上日程了。
“平台会研究你的支听习惯，然后为你定制首页的推流，这样不管什么时候打开
你都能第一时间获取最符合心意的音乐，这就从底子层面上解决了主页内容量的问题。如果每个用户都有一个单独的主页，那么主页能够展示的内容量从广义上来说，就是接近无限的。”
“你的意思是像亚马逊那样，对吗？根据购买习惯来推荐商品。还有Netflix。”
“噢，对，就像他们那样。”韩易拍拍脑袋，这个期间曾经有先驱者在使用和精进这一技术，只不过这股风潮还没有刮到音乐行业而已。
“这是全部行业的大势所趋，因此我们必需要提早布局。你必要去做的事情，宥真，就是在我们与碧梨和菲尼亚斯签署过合约之后，尽快对接到流媒体平台的相关背责人，跟他们建立合作关系，从他们手中拿到编辑推荐歌单。不管流量高下，不管规模巨细，接下来的一两年时间内都市是一个爆发式增长的态势。”
“我记下来了。”赵宥真打开备记录，一丝不苟地进行着记录，跟事业相比起来，烤肉的勾引力仿佛也没那么大了。
“还有，探索用户自制的歌单，虽然他们现在得到的曝光量级远远不如官方歌单，但很快，自制歌单就会成为个性化推荐领域的中流砥柱。人们更喜欢有人性的推荐，而不是来自机器的。”
“写下一批播放量较高的歌单，用一周的时间记录它们的播放量增长，然后选择活跃度最高的几个歌单联系。如果他们愿意卖，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统统买到我们手里，这将成为未来异常强力的推广对象和价值资产。如果不肯意卖，也没关系，可以跟他们签短期或者长期合同，买断他们歌单里的前三个位置。”韩易描述的歌单推广方法，在2023年曾经是各家唱片公司都在使用的常规，但在七年前，这种全新的数字营销模式还十分新奇。
“买下歌单吗？意思是把整个用户账号都买过来？”赵宥真双眸微微一亮，这种发明新大陆的兴奋感让她很是受用。
“是的，如果一个歌单现在的播放量只有三百万，但是以每周100万的速度增长，两个月后它就会成为千万级其余热门歌单。而这些流量，绝大部门都市汇总到歌单靠前的几首作品上。”韩易将手扣在桌面上，然后慢慢抬起来，越升越高，“接下来，我会聘请专门的运营人员经管这些歌单。歌单的流量越高，作品的播放量也就越高，而自然而然的，我们从流媒体平台获得的曝光、声量和版税也会迅速增长。”
“现在买下一个歌单也许只要一两千美元，甚至一两百美元，因为还很少有人意识到它们的价值。但念一念，一百万的播放，在Spotify等于4000美元，在Apple Music等于5000美元，在Deezer，则是整整12000美元的版税。”
“我们买的，不光是碧梨的推广对象，还是一颗持续生财的摇钱树……用完全合法合法的手腕得到。”
“你真的——太厉害了。”在备记录里记下全部的关键点，赵宥真才轻舒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韩易的眼神里，赞扬甚至是痴迷的意味愈来愈浓。
在女孩所酷爱的领域，用超越期间的眼界与心态带领她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一步步攀上巅峰。
这样的汉子，拥有令赵宥真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我会完美地完成这些工作，包括后期建造的问题。”赵宥真双手紧紧握住手机，轻声道，“相信我。”
“我对你有绝对信任。”韩易朝她绽出一个鼓舞的笑容，“如果你能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顺利完成这一任务，我相信我的唱片公司会多出一个合伙人的席位。”
“嗯，我保证！”赵宥真直勾勾地注视着韩易，笑容比对方更加光耀。
“我对你也有强烈的信心……公司架构和法律文书，肯定会像三大集团那样完善。”
“是的，这正是我接下来要去忙的事情。”韩易喜欢像徐忆如和赵宥真这样敏锐聪慧到极致的名校女孩，跟她们对话，从来就不必要多花心思去解释。连眼神和暗示都不用，她们就能依附自己的断定力推断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和她们在整个计划中必要扮演的角色。
“明天我约了乔丹-布罗姆利在格罗夫购物中心睹面，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成为我们音乐版块的法律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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