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旷深吸一口气,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若是没有李红绫带领大军灭梁,何来此战?不提早因,只要李红绫此时停手撤军,放过全部俘虏,一切迎刃而解!”
沈星烛眼光安静:“我如此劝过了。”
“然后呢?”
“她不听。”
若世人不听,她亦不劝!
陈旷先是感到愤怒,随后是荒唐,越念越荒唐,竟气笑了。
先是低声地笑,然后越发觉得好笑,拍着膝上龙龈越笑越大声。
沈星烛睹他状若疯魔,顿了顿,补充道:
“李红绫虽不成能撤军放俘,但她已答理我,绝舛讹普通人下手。”
“这皇城里的宫人,不用重刑,不得滥杀,必是有错有罪有实证,才入秘刑司之手。”
“其余无关之人,将被并入军中,充作军奴。”
“这几日,我在秘刑司监察,李红绫确实未曾出格。”
“底本还有一个你……”
沈星烛的眼里仿佛又闪过了一丝失望:“如今你也不是。”
哦……
原来此前他从狱卒那所听闻的消息并非是假的。
而是沈星烛的功劳。
陈旷心念一动,忽地眯起眼睛:
“仙师晓得这天牢暗道里全都堆满了火药么?”
“李红绫,仿佛阳奉阳违,没有念放过普通人啊……”
沈星烛淡淡道:“我晓得。”
“那……”
陈旷还念说什么,被沈星烛摇头打断。
“她对我说,这些火药,是为了在撤军之后夷平梁国皇宫,利便之后重修用的。”
这种假的不能再假的理由也信?!
陈旷彻底没辙了,仰头往后一靠,翻了个白眼,感到自己只能等死了。
沈星烛等了一会儿,睹他不说话,又道:
“李将军脾性不大好,却断断不至于拿此事开打趣,我玄神道门有慈悲心肠,亦有雷霆手腕,念必是寡所周知的事情。”
“我相信,她会守信用的,究竟人可无心,却不成无智。”
女子清凉柔软的声音回荡在牢房里,话里话外都是不食人间烟火。
真是傻呗……
陈旷心里嗤笑,毫不留情地骂,但随即却停住了。
等等……
他心中一动,仿佛有灵机乍现,一瞬间贯通天灵,一种冥冥之中的笃定涌上心头。
她在撒谎。
“我相信,她会守信用的。”
这句话,是谣言!
陈旷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他猛地抬头,盯着沈星烛离去的背影。
她已走到门口。
死后传来了青年幽幽的声音:
“你……在说谎?”
沈星烛脚步霎时停下。
陈旷连忙笃定:“你在说谎!你底子不相信李红绫的话……”
他吐出一口气,只觉得世界最荒唐的事情让他碰上了。
“你故意装傻,让李红绫可以毫无所惧行事,因为你确定,她绝对会阳奉阳违,对凡人下手。”
“或许是我,或许是别人,或许是今天,或许是七天后。”
“你在等,等到李红绫因这宽容假象得寸进尺,以上欺下,犯了你的道,你便可以瓜熟蒂落,将她斩杀!”
“我说的对么?”
沈星烛缓缓地转过身,眉眼弯弯,竟然在笑。<!--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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