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睹济眨着眼睛，“皇祖母是说皇兄也失落了？”
“也”字的语气刻意加重了一些。
孙太后脸色难看到了顶点。
朱睹济之前说东宫太监陈烈失落，孙太后心知肚明这个失落意味着什么，现在又说朱睹深失落，是一个意思？
孙儿朱睹深死了？！
孙太后侧首看着朱祁玉。
朱祁玉一睹孙太后脸色刷白，急忙道：“睹济，到底怎么回事，你昨日和睹深分隔后，他没告诉你去哪里吗？”
朱睹济摇头，“儿臣真不知皇兄去哪里了。”
鬼晓得朱睹深躲在什么处所了，这么多人找了大半天也没睹影子。
恰好此时一个十一两岁的小太监匆匆跑来，到朱睹济面前跪下，道：“禀报殿下，找到了，他不知怎么回事，掉进了一口水井里淹死了。”
死了！
孙太后只觉眼前一黑，暗无天日，晕了过去。
一旁的朱祁玉赶紧扶住。
对身边的兴安道：“快，快去宣太医！”
文华殿外一片大乱。
朱睹济看着晕过去的孙太后，心里暗爽不已，老妖婆，还念支买东宫的太监宫女来杀老子，怕是念多了。
今日之朱睹济，已非吴下阿蒙。
朱祁玉带人将孙太后送回慈宁宫，等太医过来诊治，确定没问题后，又急忙赶回文华殿，让张鹏等人出去，冷静脸问道：“小兔崽子，今天你不说清楚怎么回事，看老子怎么拾掇你！”
话说得重。
但实在在哀痛之余，有那么一点轻紧。
朱祁玉仁厚。
究竟侄儿死了，应该有点悲戚。
但侄儿这一死，意味着儿子朱睹济的太子之位越发稳固。
当务之急是善后。
如果真是儿子下死手的话，他得赶紧弄清事情经过，好帮儿子洗白。
究竟大明储君。
弑兄的名声不好听。
朱睹济哪会怕，大咧咧的挣脱朱祁玉的掌控，对门外喊道：“戴义，你进来把话说清楚，是谁掉井里淹死了。”
戴义，新选入东宫的小太监，担负太子伴读之类的角色。
常日里陪着朱睹济读书。
戴义急忙进殿，对朱祁玉跪下行礼道：“回陛下，是东宫的太监陈烈死了。”
朱祁玉停住。
不是朱睹深……
不过昨日才让朱骧去暗查太子落水桉，已知的线索指向陈烈，今天就死了，这么较着的操作，傻子都看得出来，有人在灭口。
问道：“那睹深在哪里？”
朱睹济耸耸肩，“我咋晓得他躲哪里去了，再等等吧，曾经过了一夜，他饿不住了就会出来。”
如此这般一说。
朱祁玉听完一个头两个大。
急忙让兴安去慈宁宫通知孙太后，又着人继续寻找朱睹深，他则一屁股坐下，问朱睹济，“睹济，你真不念当太子？”
朱睹济一副朱祁玉你是傻逼么的眼神，“谁说我不念当。”
我欠妥太子，咱父子俩能有好下场？
朱祁镇被关几年后，心理早扭曲了，只要他复辟，你朱祁玉会肯定会稀里糊涂的死翘翘，老子也肯定会“意外”身亡。
为了活下去，老子必须当太子。
不但要当太子，还得当天子，带大明走向簇新的未来，进行改革打造远迈汉唐的盛世，究竟老子是酷爱祖国的大好男儿。
朱祁玉不解，“那你为何对睹深说那些话。”
朱睹济一瞪眼，看痴人一样看着朱祁玉，“小孩子的话，能作数么。”
朱祁玉哈哈笑起来，小兔崽子，心机还挺深，别说，要念当晴天子，就必要有这样的心机，不然操作把持不住群臣。
老子生了个好儿子！
起身，走到门外，对张鹏道：“好好教导太子读书。”
张鹏领旨。
朱祁玉又对刚赶来的朱骧道：“东宫太监陈烈死了，北镇抚司那边查一下，另外，再多派点人手，务必找到——”
话音未落，一个太监匆匆跑来，“回禀陛下，找到沂王殿下了。”
朱祁玉挑眉，“他在哪里？”
太监道：“沂王殿下藏在慈宁宫。”
朱祁玉微微颔首，倒也聪慧，晓得朱睹济不喜欢孙太后，不会去慈宁宫，更没人敢去慈宁宫翻箱倒柜。
他不自己出来，还真找不到。
回头看了一眼同病相怜的儿子，怒瞪一眼，没好气的道：“笑什么笑，好好读书！”
朱祁玉沉吟片刻，匆匆回乾清殿。
这事不俭朴。
东宫里确实有人要谋害自己的宝贝儿子，而幕后主谋的嫌疑人就那么一两个，要么是孙太后，要么是王振余孽。
但当务之急是重新物色东宫属官，再把东宫的太监、宫女清洗一遍。
另外……
得念举措敷衍孙太后。
今天这事虽然并不是自己支配，只是个巧合，但孙太后肯定不会这么认为，她必然会觉得是自己在敲打她。
再者，她本身就有嫌疑！
念到这朱祁玉满脸杀意，孙太后如果念谋害朕的儿子，就别怪朕不客气！
朱睹济看着朱祁玉远去，咧嘴笑了。
今天这场交锋，自己大获全胜。
昨日去慈宁宫，故意告诉孙太后自己疑惑陈烈，实在是风吹草动，如果陈烈死了，那就说明是被人灭口。
陈烈一死，一方面笃定了孙太后的嫌疑，另一方面，也给朱祁玉一个旌旗灯号，告诉他有人念要谋害他的宝贝儿子。
陈烈确实死了。
由此确凿了孙太后的嫌疑，也警醉了朱祁玉。
而为了让陈烈的尸身第一时间被发明，自己又给朱睹深下了个套，让他躲起来，这样整个皇宫会挖地三尺的找他。
反而会很容易误打误撞把陈烈的尸首找到。
至于陈烈身上那点线索……
底子不慌张。
戋戋一个太监，念要倚靠他说出来的那点线索扳倒孙太后，底子不成能。
至于陈烈的党羽，也无所谓了。
反正东宫都要进行一场大清洗。
而戴义晓得陈烈死后，来到文华殿说的那番话，也是朱睹济刻意交待的，说得模湖两可，目的是吓一吓孙太后。
不但如此，还能达到另外一个目的。
孙太后肯定不会念到是自己在操盘这件事，她必然会以为是朱祁玉布的局，从而认为朱祁玉在她给敲警钟。
这一次沂王只是失落。
下一次，可能就会和陈烈一样，先失落，然后找到的是一具没有生机的尸首。
念到这朱睹济忍不住无声而笑。
站在旁边的张鹏看着太子殿下一脸阳笑，有点懵。
这是个五岁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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