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军两十六卫在土木堡之变后，调兵权归拢到了兵部，并且抽调了大量兵力构成团营，除腾骧武骧四卫、锦衣卫外，大多编制都不健全。
石亨动乱后，又抽调部门弥补腾骧武骧四卫。
何况还有空饷名员。
如今一卫仅三千人摆布。
杭昱和梁珤平叛四川，领了十四卫出京，才四万人。
西安府。
城外，四万大军就地扎营过夜。
帅帐中，总兵官杭昱、督军何健，以及一堆各卫的都指挥使齐聚，除了何健，几乎全部人面临杭昱都趾高气昂。
怪不得这些武将狂妄。
杭昱无爵位，一个倚靠女儿爬到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的外戚，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亲军两十六卫的都指挥使看得上他才怪。
杭昱心知肚明，所以这些天显露得有些暴躁。
总念立威。
在寡多都指挥使眼中看来，咱们这位总兵官肯定急着立功，如此能力封爵，才有机遇压过另一位国丈爷唐兴一头。
杭昱坐在椅子上，俯视寡将，问道：“副总兵官梁珤梁侯爷呢？”
怎么没来。
何健上前一步，道：“梁侯爷连日行军，许是习惯了湖广那般的山水，到了陕西后有些水土不服，曾经卧床睡下了。”
杭昱眼缝微微眯起。
一个偌大的侯爷，正是虎狼精壮之年，又常年在外交战，什么水土适应不了，连陕西这样的风水宝地都养不起他？
笑话啊。
也不点破，梁珤那点心思，好外孙早就交待过了。
问道：“诸位，过了西安府，再行几日便要进入蜀中，然而蜀道难于上上苍，并且川人虽然常日闲集，但若成军，则凶猛至极，此次叛乱虽然范围不大，在成都以南的简县丘陵地区，不过人数寡多，又勾连寡多山贼土寇，流窜于山林之间，平叛并不容易，诸位可有良策？”
何健究竟是兵部右侍郎，追随于谦多日，深谙兵家之道，闻言立即道：“自古平叛坚苦，不是因为叛贼势力，而是因为叛贼可以四处游曳，难以肃除，官进贼退，官走贼聚，所以才坚苦，并且蜀中多山林，一旦叛贼匿入此中，纵然我们有四川都司的处所卫所合营，恐怕也难涤荡干净，到时候咱们退回京畿，只怕要不了几年，又会春风吹又生。”
四处这边真的让人头疼。
天府之国，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粮食布匹都能自给自足，而蜀道难于上上苍，外面要进入蜀中交战，大军入川就是个大难题。
走水路倒是可行。
然而是逆水行舟。
何况蜀中还有多处易守难攻的天险。
蜀中若有王，基本上都是处所天子。
中央呼吁？
表情好就听，表情不好，当你放屁。
你还拿他没举措。
所以有世界未乱蜀先乱的说法。
杭昱深以为然，其余都指挥使也纷纷点头，这确实是蜀中叛乱的实情，所以有明一朝，只要其他处所造反，蜀中这边必定有人应声而起。
袍哥人家绝不推稀摆带。
可以迟到。
但绝不缺席。
杭昱略微一思考，“所以此次平叛，我们务必打一场漂亮仗，告诉世界人，四川都司这群吃干饭的办不了的事，咱亲军两十六卫手到擒拿，到时候回到京畿，诸位也可凭战功升迁！”
何健不吱声。
你杭昱说得轻紧。
再说了，四川都司为何平叛不力？
这里面门道深了。
一下子就把叛民杀光了，四川这边又可以自给自足，中央朝廷还愿意给四川都司拨钱？
所以给叛民留着火种呢。
一直平叛一直有钱，四川都司那些人康乐着呐。
寡位都指挥使也暗暗摇头。
果然是个草包。
就杭昱这种心思进入蜀中平叛，四川都司能合营你就有鬼了，你这是较着奔着断人财路去的，到时候明里暗里给你下绊子，平叛胜利？
不死在四川就算你运气好！
真当四川这群大老爷是吃素的么。
门口溘然传来衰弱的声音，“要念彻底剿灭四川的叛贼，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咱们分兵，南北夹击，以雷霆之势，趁着叛贼还没反响反映过来，对他们形成包围！”
梁珤来了。
保定候梁珤，脸色苍白，脚步轻浮，在两名亲卫兵的搀扶下走入帅帐，道：“我们要杀一个出其不意，如此不但有机遇彻底平息叛贼，还能减轻自身战损。”
分兵？
这是个敏感话题。
因为有前车之鉴。
陈友和梁珤分兵进入宣府、大同，结果怎么着。
唐兴部马到胜利。
现在咱们也要分兵？
疯了吧。
杭昱笑道：“梁侯爷带病议兵，让人钦佩，快些坐下。”
梁珤谢礼。
坐下后继续道：“我晓得诸位的犹豫，是担心咱们步了北上镇边大军的后辙，实在大可不必，须知朝廷从京畿调兵过来围剿四川叛贼，四川都司岂能不晓得朝廷对他们的不信任，原来就不会给以咱们太多的支援和合营，所以盼望不能寄托在他们身上。”
顿了下，道：“并且叛贼应该也知晓我们的意向了。”
何健颔首，“梁侯爷阐发在理。”
心里暗暗滴咕。
那你倒是说如何分兵才不会重蹈唐兴的覆辙啊！
梁珤笑道：“进川的道路无非就两条，是一条是从汉中，另外一条则是从渝州，某以为，我们应假分兵，真突击，采取围追堵截的战略。”
“我们对外宣称兵分两路，每路各两万大军，实则上我们全部的兵力用在从渝州入川那一路上，由杭昱总兵官领军，汉中这边，某鄙人，愿领一千士卒，作为幌子羊攻。”
“到时候在四川都司的合营下，我们在简县会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对叛贼形成包围之势，不给其窜匿的机遇！”
杭昱眼睛一亮，“好计谋！”
寡将：“……”
哪里好了？
一千人，假扮成两万人的大军，当别人叛贼的眼线都是瞎子么。
梁珤笑道：“叛贼眼线当然不是瞎子，不过本侯带领一千人，可以轻装突进，一旦进入川内，不作丝毫停留，急速行军奔赴简县，并命四川都司迅速跟进，此举必要杭总兵合营，你们绕道从渝州入川，距离更远，所以必要你们行军速度更快！”
杭昱一拍桌子，“侯爷好谋划！”
看向寡人，“就这样定下了？”
梁珤笑而不语。
其他亲军卫的都指挥使无所谓，反正四川平叛就这样，能不能涤荡干净不看你平叛大军有多厉害，而看运气，也看四川都司愿不肯意合营。
不过此事还得问问何健。
究竟他是督军。
并且是兵部侍郎，算是于谦亲信，亲军两十六卫的都指挥使们，和于谦都关系极好。
然而……
何健是个读书人。
一听梁珤的计划如此完美，心动了。
点头道：“那就依两位总兵之意！”
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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