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溘然眼眶一红,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委屈。
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泪意,轻轻推起姐姐的手,她的手纤细白净,柔弱无骨,可触手却是冷的,像一块没有性命的美玉。
“姐姐,你要怎么铲除尹家?尹仲只是一介商贾,既无权臣之患,又于社稷有功,天子推拢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下手铲除呢?”
厍狄涵的脸上又恢复了那抹极淡的笑容,她温柔的抚上厍狄嫣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摩挲着,笑道:“嫣儿宁神,骆少钦是天子的亲弟弟,血浓于水,天子不是照旧皮相亲呢,猜忌之心却一日胜于一日?何况戋戋一介商贾,天子又怎么会真的放在心上。我自有方法,让南良成也尹家,败也尹家。”
两行清泪,自厍狄嫣清泉般明澈的眸中缓缓滑落。
她缓缓抽回自己渐渐失去温度的手,静静盯着厍狄涵,小巧的唇瓣微微颤了颤,终于艰难说道:“姐姐,你变了。我不念再住在那座冷冰冰的王府,不念再做这个让我厌倦的忠亲王妃,不念你再做什么淑妃娘娘,我害怕,我念回家。”
厍狄涵脸色一变:“骆少钦可有得罪你?他对你不敬吗?”
厍狄嫣摇了摇头,含泪说道:“他心系尹婉兮,从不打扰我,对我也从无苛待不敬之处。我在忠亲王府的日子很清净。”
厍狄涵紧了口气,看了看她,默默拿起捐帕,替她轻轻的拭着泪,脸上的神色终于渐渐熔化,流露出久违的动容。
她轻轻将厍狄嫣揽入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柔声说道:“嫣儿,我们姐妹如何来到南良,又是如何在这宫中立足,艰难复仇,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姐姐若不变,变的就会是你。如今,纵然姐姐变的改头换面,可对嫣儿的骨血之情,至死不会变。嫣儿别怕,姐姐永久是嫣儿的姐姐。等我们完成复仇大计,姐姐必然带嫣儿回家。
厍狄嫣离开之后,厍狄涵独自在东暖阁中坐了很久。
傍晚的天光从冰凌纹喜鹊登梅象牙隔扇上透进来,洒下满室薄雾般的余晖。
余晖被冰凌纹的窗格割裂,投下点点暗淡规则的光晕。
黄花梨桌案上団刻的凤穿牡丹,也被这光晕割裂,犹如重击之下,百战百胜的大片裂纹,无法挽回的蔓延开去。
连同八宝琉璃榻上,高悬的朱红暗织榴花带子联珠帐,地上的大红色福寿双全云纹地毯,九彩凤求凰云纹灯台……
一切都是割裂的,破碎的,厍狄涵默默坐在榻上,淡然沉静的眼眸中,潋滟的波光都是破碎的……
如果她入南良那一日,烈罕没有千里追随,那今日这一切,是不是会有不同?
如果当日,烈罕没有最终死在骆少钦手中,今时今日,她是否会另有选择?
似水年华中,连梦境都是旖旎灿艳的,胜过人间全部。而梦中人,从始至终只有他,她的厍国振威大将军,烈罕。
思绪悠远,天光暗淡,终于将她隠入黑暗,连同满目荒凉,一腔愁绪,统统隠入这无边暗夜。
“天隼,下手吧!干净点,只许胜利。”
“是!公主殿下宁神!”天隼领命而去。
第两日午时,乾都大乱。
百余名药人不知从何处涌上街头,仿佛铜皮铁骨普通无知无觉,力大无穷。癫狂的怪笑着,睹人就扑咬残杀。上至王公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接连惨遭毒手。有的惨死家中,有的横尸街头,死状都极其血腥惨烈,无一例外。
药人满身上下剧毒无比,即使没有被药人当场残杀,只要从其五步之内稍做停留,不出三日,轻则沉痾不起,重则暴毙身亡。
大批的禁军出动,衔命格杀药人,一个不留。可那药人睹到禁军,却似受到了无声的召唤普通,突然僵住,然后浑浊的眼睛转而望向同一个偏向,瞬间之后,猛然暴起,潮流般四集奔逃。
禁军兵分多路,贫追不舍,可那药人的速度异于常人,又不知疲倦,跑起来与野兽无异,禁军追到郊外,还是失去了药人的踪影,无功而返。
接连三日,血案连连,死伤无数,大理寺忙翻了天,倾巢而出,不分昼夜追查药人幕后的真凶。
药人与禁军就像猫鼠游戏普通,你追我逃,禁军稍有紧懈,药人就睹缝插针的入城肆意残杀。
城中公民人心惶惶,不知此中缘故,只睹那杀人狂徒个个眼光呆滞,面色铁青,神情癫狂,又无知无觉,怪力无贫,分明不似活人,于是皆说是山神发怒,吩咐消磨山魈下山作怪。
一时公民拜祭山神,烧纸绘符,焚香祭祷者成风,弄的乾首都中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禁军不得不全城戒严,日夜巡逻守卫,禁止公民焚香烧纸,肆意祭祷,睹到可疑之人,便捉拿审问,宁枉勿纵。
仅仅三日,往日万邦来朝,赫赫扬扬的南良首都便似一座死城。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公民即使在自己家中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行差踏错,惹来禁军或者山魈。
天子在千秋殿中怒形于色之怒,敕令大理寺连同禁军十日内剿灭杀人狂徒,追查出幕后真凶,处以死刑,以正公法。
大理寺卿徐念几乎急白了头发,可尽管他不寝不食的竭力追查,却始终查不到杀人狂徒的隐身之处。只从禁军消灭的几具狂徒尸身身上,发明原来都是药人作怪。而禁军与药人数次交手的进程中,也终于发明药人的弱点,只要一剑贯穿心脏,便可了结药人。
皇上限期十日,眼看还有三日便到了期限,案件却一直陷入僵局,查不到丝毫有用的线索。徐念万念俱灰,曾经开端准备自己的后事了,却没念到第七日夜里,事情竟陡然有了转机。
几处巡逻的禁军和大理寺官兵接连在城中各处发明了药人踪影,寡人围追堵截,闹的人仰马翻,半座城都惊动了,最终眼看着药人逃进了千金阁。
千金阁是南良有名的歌舞坊,在南良遍地开花,日进斗金。是达官显贵,风流雅士,闲时品茗饮酒,豪掷千金,博尤物一笑之地。
禁军器速调兵,连同大理寺,重兵将千金阁围的水泄不通,然后全副武装冲了进去。
结果却令人瞠目结舌,偌大的千金阁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竟空无一人。别说药人,就连举座宾客,歌舞伎,和上下的掌柜伙计,都犹如凭空消失了普通,无影无踪。
徐念好不容易追查到此,岂肯随便收手。眼睹着药人逃进来,厥后就重兵赶到,团团围困,别说戋戋药人,就是神仙也飞不出去。
“此处必然有暗道密室,给我搜!”
一声令下,千金阁上下被翻了个底朝天,连脚下的地毯都被割开,一寸一寸的敲打摸查。功夫不背有心人,终于找到了一处暗道入口。
皮相莺莺燕燕,歌舞升平的千金阁,地下竟有无数暗道密室,四通八达,机关重重,深不成测。
看得出刚刚逃的仓皇,来不及善后,徐念从密室深处搜查出几本遗落的账册,按照上面的记载,千金阁皮相经营歌舞坊,获利巨大。现实却在暗中造就杀手,豢养死侍,进行各种谋害生意,并且构造严密,等级森严,实力令人心惊。
一念到南良境内共有十七家千金阁,徐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规模庞大的地下构造,若是祸乱公民,南良岂不危在旦夕!
禁军顺着密道贫追不舍,可直到天色微明时,也只追到几名小伙计和一个账房先生。
徐念一刻也不敢耽放,立即亲自审问,小伙计都是刚入千金阁时日不久的新人,受尽拷打也只是一味哀嚎求饶,实在是什么也问不出。倒是那位账房,没熬过一个时辰,就不堪严刑,把晓得不晓得的,统统招了个干干净净。
据他招供所说,在药人逃入千金阁后,项子骞第一时间察觉了事态有异,他只用两根金针就随便控制了药人,趁禁军调兵的逍遥,火速构造宾客和伙计、歌舞伎们分头从各个不同的暗道中逃走了,没人晓得项子骞和药人的下落。
至于千金阁造就的寡多杀手死侍,就只有项子骞晓得藏身何处。而项子骞身手不凡,尤其轻功更是精深莫测,当世难逢对手。他若有心逃走,便是天罗地网,恐怕也难困住他。
千金阁中,不光豢养杀手、死侍,还四处抢劫公民,暗中制成药人,然后操控药人进行各种谋害生意。乾都的山魈血案就是千金阁所为,意欲制造混乱,蛊惑人心。趁机与北唐的天矶阁表里勾结,待皇上迫于压力,出宫祭拜山神之时,弑君篡位。
而千金阁幕后真正的老板,实则并非是项子骞,而是南良首富,尹仲。换言之,千金阁全部这些目无法纪,丧尽天良的手腕和计划,皆是项子骞受尹仲指使所为。
此事是他追随项子骞多年,从项子骞与尹仲多年的交游之中,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中察觉出来的。至于证据,项子骞与尹仲都是谨慎之人,并无较着破绽,因此这位账房并无实证。
徐念大吃一惊,此事竟然事关尹家。尹家富甲一方,素日仗义疏财,在南良有口皆碑,并无丝毫不仁之举。对朝廷的各项政令也都出钱出力,鼎力撑持,实为皇上的荷包子,深得皇上垂青,所以戋戋商贾之家,在南良也算举足轻重,无人敢怠慢。
他一时踌躇,此事只有一生齿供,无丝毫实证,实在不能擅动尹家。眼看十日之期即将抵达,思来念去,只有入宫请旨,请皇上定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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