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五章告白牌司马光现在底子没有表情去管自己的儿子升官的事情。 他拿着手中的书信，忧心忡忡。 “伯淳啊！伯淳！” “明明入朝在即，为何偏偏病倒了？” “苍天不公！苍天不公！” 洛阳群贤之中，除了已故的邵雍外，与他最合得来就是程颢了。 程颢性格宽厚，待人谦和，治学严谨。 一身儒学造诣，在如今之世，可居世界前列！ 程颢也原来是司马光选中的儒学理论助手，他本盼望靠着程颢的儒学造诣，入京辅佐于他。 主要是盼望程颢能在经筵上，将圣人经义，大道至理讲与少主。 从而在忖量理论上，彻底的埋葬掉王安石的新法——只要少主认同了程颢的忖量经义，那么王安石的三经新义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没了三经新义的新党，就是没了牙的老虎！ 可惜，现在一切都完了。 洛阳来信，程颢沉痾不起！ 没了程颢，他如断一臂——尽管程颐在儒学造诣上不亚程颢，但程颐不是进士出身，儒学造诣再高，在经筵上也自然矮其他经筵官一头！ “苍天保佑，让伯淳可以度过此劫……”一生不信神佛的司马光，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向着冥冥中的鬼神祈祷。 …… “伯淳竟然病倒了……” 文彦博也是感喟一声然后叫来自己的儿子文及甫，和他吩咐：“汝连忙入宫，去两宫面前请旨，乞遣太医去洛阳，为伯淳诊治！” 只要不涉及权力斗争，文彦博实在是很惜才的。 只要入了他的眼，只要能合他的胃口，哪怕是一个布衣，他也乐意举荐汲引。 而程颢可不但仅是他喜欢的晚辈。 程颢之父程响和文彦博是老朋友！ 两家在洛阳，有几十年的友谊。 …… 赵煦在傍晚时分，晓得了程颢病重的消息。 得知消息后，赵煦也是惋惜了一声。 两程是程朱理学的奠基人，在现代人眼中褒贬不一，许多人都将明清政治僵化、八股取士的锅直接甩给了两程和朱熹。 却从来没有问过，两程和朱熹，到底承不承认那所谓的程朱理学。 反正，赵煦对两程，尤其是程颐不雅感不错。 哪怕他上上辈子实在和程颐相处也就几个月。 可程颐的教学方法和耐心、细致，都让他感到很舒服。 除了那一次经筵上出言，让他及时得到了医药外。 赵煦还记得，程颐替他说过许多话，也提过许多很好的建议。 比如说，程颐发明赵煦一直沉默寡言后，就曾建议：官家这么小，应该选一些年纪和官家差不多的孩子，和官家一起读书。 也比如说，弥英阁很小很小，只有几十个平方。 但却在经筵时被塞进去了七八个经筵官，还有十几个宫女、内臣，加上在旁旁听的宰执大臣、起居郎什么的。 几十个人都在小小弥英阁里，空气畅通流畅很不好。 所以程颐建议要么换一个大一点的处所，要么改造弥英阁。 尤其是炎天的时候，气象那么热，官家年纪又这么小，却每隔一天都得来弥英阁听讲，我们这些大人，尚且汗流浃背，官家年纪这么小，能受得了吗？ 然而，他的这些建议，统统被视作了邪说。 甚至屡屡引发御史攻击和弹劾。 攻击最凶猛、最凶猛的，就是以苏轼马首是瞻的那几个御史。 为什么？ 因为苏轼是蜀党，程颐是洛党啊！ 赵煦那个时候，年纪虽然小，可他懂事啦！ 于是，就将这些账一笔一笔记下来。 所以说啊！ 苏轼这个大胡子到处落难，真不是别人故意整他。 许多时候是他自找的！ 当然程颐虽然好欺背，但他的学生可不是好惹的。 很快苏轼就晓得了，洛党为什么叫洛党！ 紧跟着程颐，被赶出汴京，苏轼也被程颐的学生，送上了一大堆帽子，赶出了朝堂。 嗯…… 程颐是程颐程颐的学生是程颐的学生。 这一点，赵煦分的很清楚。 就像王安石是王安石，但王安石的门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一样。 惋惜着程颢，赵煦就和冯景说道：“传我的旨意给石得一，选些上好的御药，送到通睹司中……让通睹司用急脚马递，连忙送去洛阳程颢府邸……” “再给我准备笔墨，我要御笔亲书一封……” 这种费而不惠的好人功德，是赵煦现在最乐意做的。 也是现在成本最低，但效果最好的计谋。 程颢、程颐兄弟，讲学多年，桃李满世界。 他们的学生里，虽然激进派不少，可也是有人才的！ “唯！”冯景听着，连忙去准备笔墨纸砚。 赵煦写完，将之交给冯景，道：“将此手诏一并交于通睹司，连夜动身，急脚送去洛阳伊皋书院！” …… 元丰八年，蒲月甲午 洛阳，伊川，伊皋书院。
程颢衰弱的躺在病床上，看着围在他身边的弟弟程颐，还有几个学生。 夕阳的阳光，落在了门前的门槛上。 “老夫大约是去不成汴京了！”他悠悠说着。 “正叔啊！”他看向自己的弟弟：“我死之后，汝要尽快入京！” “我担心啊……我担心司马公的犟性格！” “熙宁、元丰的时候，朝堂上的大臣们用人，先辨别新党还是旧党……” “司马公在朝后，万一也和元丰期间一样，那就是世界的灾害！” “牛李党争的经验，还不够吗？！” 程颐流着眼泪，说道：“兄长当将息身体，待康复后再去洛阳辅佐司马公，成就事业！” 程颢苦笑一声：“老夫的身体，老夫是晓得的……” “这一场，恐怕是没这么容易好！” “哪怕上苍庇佑，让我安然度过此劫，恐怕余生也再难讲学了……” 他扭头看向在房子里沉默不语的流泪的老父亲程响，说道：“儿子不孝，让大人受累了！” 程响忍着悲哀，安慰着自己的儿子：“吾儿定可吉人天相！” 程颢笑了一声，道：“儿这一生，以明道为主旨！” “生老病死，天道万物自然之礼！” “人得病就会死，死后不过是一堆骨血罢了！” “真正能长存于世的，只有文章，只有经义，只有圣人的事理！” “所谓吉人天相，不过是庸人自我安慰罢了！” 寡人听着，都是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马蹄声，然后是喧哗声。 紧接着，书院里的人，都开端尖叫。 “天使来矣！”有人欢呼着。 程响看向程颐，对其吩咐：“正叔去看看，到底何事？” 程颐躬身一礼，走出门去，没一会儿他就狂喜着回来了。 在他死后，还跟着一个青衣军士。 这军士手中高举着一块金牌。 那是天子的信物！ 程家人纷纷躬身礼敬，敬天子的威严。 这军士看着房中情景，直接看向卧病在床，曾经衰弱的程颢，拱手问道：“敢问，可是程公讳颢先生？” 程颢点点头：“臣颢卧疾在榻，不能行礼，还请天使睹谅！” 军士连忙说道：“不敢！” “我乃通睹司急脚马递军士，乃奉官家圣旨，来给程公送药！” 说着他就将他背上背着的药箱小心翼翼的取下来，放到程颢的床前。 皇家药箱上的标志，清楚可睹。 “此乃官家特地命御药院挑撰的御药，种类不一，但皆为上品！” “天恩浩荡……”程颢以为是司马光特别请旨，和两宫求来的御药，于是面朝汴京偏向勉力的拱手。 “先生不成多礼！”这军士说道。 他是洛阳人，在洛阳土生土长长大的急脚马递。 对程颢自然是无比敬重的。 他小心翼翼的又从肩膀上解下一个被腊封的信筒。 然后高高举在手中。 “官家亲笔手诏！” 全部人都惊讶起来。 “官家亲笔手诏？”程颐不成思议的问道。 就是程颢也冲动起来。 甚至努力的念要挣扎着起身。 那军士睹了，急速又道：“官家口谕：承议郎颢，先皇儒臣，世界名士，今卧疾在身，可免一切礼仪！” 程颢在病床上，看着这一切，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汴京官家才八岁啊！ 他才八岁啊！ 还有…… 自古少主，哪来的什么权力，调动通睹司，使用国家力量，传递诏书？ 心中念着这些，那个军士就曾经将天子手诏，尊敬的放到了程颢面前。 程颢勉力的看向手诏。 那是一张元书纸，纸上楷书端正，字迹清楚。 而其上，只有一句诗。 来自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程颢看着这句诗，他瞬间就晓得了意思。 圣人曰：诗三百，思无邪！ 诗经的每一句诗，都有其隐喻和暗指。 而这一句在现在的这个情况下，是可以被直接理解为：朕在汴京眺望着在洛阳的先生，等待您早日入京！ 程颢看着字迹，特别是字体。 他晓得的，他认得的，这是小孩子的笔迹。 小孩子气力小，写的字再端正，也能被人一眼认出来。 所以…… 真是官家御笔亲书？！ 所以……传说是真的？ 官家尊师重道，竟至于斯了吗？ 程颢看着，就勉力的挣扎着，在家人搀扶下，从病榻上强行起来，面朝汴京偏向拜道：“臣颢，谨遵旨意！” 哪怕是为了官家的这一句，他死也要死到汴京去！ 程颢永久不会晓得。 他实在只是一个对象人！ 一块告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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