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正文卷第五百五十七章封赏“李卿，章相公的勋爵呢？”赵煦再次询问：“可都定好了？” 李清臣持芴奏道：“都堂也大概马虎商定好了。” “惇可勋转上柱国。” 这没什么好说的。 大宋的勋位，一直就是个荣誉性质的头衔，类似装饰品。 并且，还是最不慌张的装饰品。 哪怕升到顶了，也不会加一个铜板的俸禄，更不会有半点其他方面的待遇增加。 勋位制度之所以还能维系存在，完全就是传统的惯性力量在作怪。 “至于爵位……”李清臣低下头去：“惇乃以阳城县开国伯，出镇广西，都堂以为，惇破交趾，拓土千里，功在社稷，可进开国候，加食邑一千户户，食实封四百户。” 赵煦听着，微微颔首，对此没有什么意睹。 这是为了保护章惇，免得他招太多仇恨。 章惇曾经超授了寄禄官，其职权更膨胀到了接近节度使的地步。 再把他的爵位一次性推的太高，对他本人是晦气的。 于是，赵煦问道：“那都堂可念好了，择何地为章相公封地？” 当初，旧党控制的学士院，在给王安石封国公的时候，就特别挖坑恶心过王安石一次。 荆国公？ 夷狄是膺，荆舒是惩！ 王安石虽然一直不在意这个事情，可这终究是一根刺。 一根横亘在赵煦的父皇与王安石之间的刺。 这么多年来，王安石隐退江宁，此中未尝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而失去了信心的缘故——王安石是一個极度敏感，并且很容易钻牛角的人。 拗相公这个称号，可不是白喊的！ 赵煦当然得盯着这个细节，免得又有人嗾使、离间君臣。 李清臣恭身回答：“回禀陛下，都堂宰执皆以为，此乃人主之权，当请陛下择之。” “哦！”赵煦若有所思的抿了一下嘴唇，道：“也好。” 他摩挲了一下双手。 赵官家们骨子里潜藏的取名瘾开端上来了。 “阳城县古属何郡？”赵煦问道。 李清臣持芴答道：“自隋唐以来，隶于高平。” “那便封章相公上柱国，高平郡开国侯，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正好，高平是在古魏国境内，而章惇在赵煦的上上辈子，被封魏国公。 如此，有始有终。 “诺！”李清臣躬身再拜：“臣便以此，上禀两宫。” 赵煦轻笑着点头：“善！” 对李清臣的缜密心思，有了几分赏识。 李清臣却是不动声色，继续的对赵煦汇报起其他有功将帅的封赏。 章惇之后，自是狄咏。 “皇城使、庆州刺史、广西兵马都总管兼广西茶马公事臣咏，总率三军，扫荡交州，克定八州，前后斩俘十余万，拓土千里，都堂以为，咏可落皇城使。” 赵煦听着，眯起眼睛来。 对武臣来说，落其诸司正副使的本官，就意味着正名，也就是说，他们不再是遥郡。 而是正任——大宋武臣的顶点正任官。 正任五级，从节度使到刺史，威风八面，在京则管军、殿帅，出则总领一方。 然而，这却不是赵煦念要的。 所以，他微微抬手，打断了李清臣的吟唱。 “咏女临真县君，如今在宫中，侍奉母后，颇为勤勉，朕亦颇喜，为免外人议论，咏不成落皇城使！” “升任横班吧。”赵煦直接拍板：“考虑到战功，可加狄咏四方馆使、渭州防御使，拜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照旧兼任御龙第一将指挥使。” 御龙第一将，是赵煦未来新军的底子。 所以，这支部队，必须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而狄咏一旦升为正任按照故事和传统，那么他在京的时候，就不成以直接领兵。 只能和燕达、苗授一样，在三衙喝茶，最多管一管三衙各部的事情。 这御龙第一将，就可能离开赵煦的直接控制。 这自然是不成接受的。 至少现在不可！ 李清臣低下头去，问道：“若如此，臣恐伤世界将士之心。” 赵煦笑了笑，道：“无妨，推恩咏诸子，皆录为三班小使臣，再封狄咏妻诰命便可。” “这……”李清臣还念挣扎一下。 赵煦却直接道：“就这么办吧。” 赵煦如何不清楚，这些文臣士医生心里面的那点小九九。 无非是害怕狄咏继续掌军出征，再继续立下不世之功，然后回朝抢了他们的位子？ 须知，在熙宁之前，大宋还是有武臣拜在朝的例子的。 真庙、仁庙两代，武臣出任枢密使，更不是什么罕睹的例子。 可熙宁以后，就再没有武臣能拜西府在朝。 寡所周知，一旦某个东西，被某个集团长期控制。 那么，这个集团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东西是他们的。 所以，都堂的算盘，是打的很好的。 狄咏能打？ 很不错！ 那就高高挂起来吧！ 一个正任官的头衔再支配一个马步军或者侍卫亲军的副指挥使。 这样，狄咏一辈子就被锁在了京城。 成为一个富贵闲人。 因为普通，像三衙殿帅这种级其余武臣，能领兵出征，只有一个可能——御驾亲征，为王前驱！ 李清臣无奈，只能俯首：“伏唯陛下圣明。” 因为这个事情，他还真不好办。 换了旁的将帅，他是有借口和理由，可以继续找的，甚至拿着大义，在御前争辩。 但问题狄咏身份很特殊。 他女儿在宫中，未来必是皇亲国戚。 这样一来，狄氏和天家就是一家人。 人家一家人，自己内部协调好就行了。 外人是很难干涉的。 赵煦却在这个时候，笑着道：“卿不必忧虑。” “狄咏只是暂代朕统管御龙第一将诸事而已。” “过个两三年，朕将御龙第一将，改为新军后，其自会离任。” 李清臣顿时大白了，这是官家的承诺——狄咏不会再次领兵出征。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成能要挟到士医生们执掌西府。 于是，李清臣再拜稽首：“圣明无过陛下！” 赵煦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只在心中感慨了一声：“大宋的文臣士医生们的阶级觉悟就是高！” 他们是真的，将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视作了他们的私有物。
无论新党、旧党，都有很高的主人翁精神。 这看上去，虽然有些糟糕。 但实在赵煦很满意。 为什么？ 因为，这就意味着，赵煦和他们的利益高度一致。 只要协调好步骤，加强沟通和理解，做好内部利益妥协。 那么，整个统治集团就会是铁板一块！ 一个铁板一块的统治集团，一旦达成了共识，能迸发出的力量，是超乎念象的。 所以，赵煦一直很注意这一点。 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市尽可能的和宰执们商量、解释。 争取士医生集团的认可，至少是默许。 至于以文驭武对舛讹？ 这就睹仁睹智了。 反正，在现代的列强，无不是文官统帅三军。 作为暴力机器的军队，始终都被置于文官的统帅下。 况且，大宋也不是没有武将的自留地。 反正，在赵煦的理解中，枢密院相当于国防部，而三衙类似总参。 剩下的封赏，赵煦就没再干涉了。 几乎是都堂报什么，他就批什么，顶多做一些微调。 于是，有功将帅的封赏很快就被拟定下来，并形成了文字。 广西走马承受公事高遵惠，为客省使、岷州防御使，直接飞升成为横班，除了继续担负广西走马承受公事外，兼任安南道巡防使。 这就是外戚！ 一切功劳，睹者有份！ 何况，高遵惠确实立了功，并且许多人都给他说好话。 所以，高遵惠的飞升，合情合理。 直龙图阁、广西转运使苗时中，寄禄官升朝奉医生，加龙图阁学士，为江淮六路发运副使。 这就是高升了。 江淮六路发运使司，是大宋世界最慌张的部门。 职位相当于明清两代的漕运总督！ 广西经略抚慰司公事关杞，加馆职直集贤院，并令入京述职。 邕州知州苏子元，升为皇城使、襄州刺史，并从邕州士民之请在邕州立庙祭奠熙宁遇难军民，同时追封苏子元之父苏缄检校太尉，并纳邕州士民请，以‘苏缄庙颇有灵验’为名义，遣使封苏缄为邕州城隍，并告于南岳，并南岳主者施行。 狄咏麾下的御龙第一将诸指挥，则皆拜遥郡。 广西本地的几个土官，比如出力甚多的岑自亭、自带干粮的莫世忍等土官。 则别离封左武卫大将军、羽林卫大将军、羽林中郎将等官，并命有司赐甲、带、仪仗、金印。 嗯…… 这些在汴京城里，属于安设闲集宗室、待罪武臣的官爵。 在广西、交趾地区，依然含金量十足！ 土官们就喜欢这个！ 尤其是，穿上山文甲，再配上金带，拿上金印。 土官们可以连夜回家祭祖了。 至于交趾当地的土司、豪族，则只是按照章惇等人的上报，落实了他们的官职，并赐给官印。 这也足够了。 他们要的，也只有这个。 赵官家们认他们，肯册封他们，就曾经很好了。 当然了，福利和政策是有的。 从右江抚慰使吕嘉问等请，于门州、广源州等地，敕建寺庙，延请高僧入主，并命传法院，颁给佛经，赐给度牒。 同时，从侬智会、侬德盛等人所请，许交州诸州学生，可至桂州、邕州、宾州、柳州等地州学肄业、读书。 赵煦在这个时候，插足此中，特旨增加广西发解试员额两十，同时，增加广西可录太学员额两十五人。 并明令这些额度，全是给土司们的。 要求章惇，从土司们中汲引出那些‘行义蹈仁’、‘忠心可嘉’之人。 让这些人自己推荐员额，安南宣抚使司，只做资格认可。 看上去，赵煦这一手，是在开历史倒车。 直接将交趾北方诸州从科举社会，推回了东汉察举制。 土官们肯定会‘内举不避亲’，将这些员额，全部给他们的子孙！ 但赵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是温水煮青蛙，也是潜移默化之策。 可能一代人还看不出效果，但两代、三代，成果就会出来！ 此外，这还是根胡萝卜。 因为，名额是固定的，但谁有权推荐，推荐几个人？ 却是安南宣抚使司衙门的权力。 当大部门事情，都汇报完毕，李清臣的神色，溘然有些犹豫起来。 “卿还有何事？”赵煦奇异起来。 “奏知陛下……”李清臣揣着大白当糊涂禀报导：“广西经略抚慰使司，还上报了一个十八岁之机宜文字的名字，臣等惶恐，不敢擅专，乞陛下圣裁。” “嗯？”赵煦微笑着问道：“不足十八的机宜文字？还立了功劳？国家有此贤才，卿等当不拘一格！” “此机宜文字，姓名、三代可道上来。” 机宜文字，是抚慰使、宣抚使自己征辟的私人幕僚，朝廷也是认的。 “机宜文字王棣，父王雱，故左谏议医生，至于乃祖……”李清臣哆嗦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特进、守司空、荆国公王安石！” 这是第一次有大臣主动在御前提及这个庆寿宫的忌讳。 赵煦眯着眼睛，轻描淡写的说道：“朕晓得了。” 然后就不再说话。 李清臣听着，顿时大白了——这个事情，就不要去打扰两宫了，戋戋一个十八岁的机宜文字，都堂自己支配相应的升赏就可以了！ 于是恭尊敬敬的拜道：“臣谨遵旨意。” …… 李清臣回到西府的令厅。 东府的中书侍郎张璪曾经在等着他了。 “邦直，陛下对章子厚的封赏有何意睹？” 张璪和韩绛走得异常近，几乎可以被认为是韩绛的心腹了。 所以他来问，实在就是代表韩绛来问的。 李清臣也不瞒他，将御前的支配，与张璪说了。 张璪听完，吁出一口气，摇头道：“章子厚还真是简在帝心啊！” 超授寄禄官也就罢了。 竟然为了加强章子厚的威权，直接回生了‘紫宸殿学士’。 要晓得，这个殿学士职，哪怕在过去，也随便不授人臣。 同时还将其职权、差遣彻底推满！ 所以啊…… 张璪心中曾经大白了——章惇不回朝则已，一旦回朝，必定拜相！ 这就让他几有些忧虑。 感到自己念要拜相，仿佛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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