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正文卷第四百四十九章文官:我上我也行“门下:先王之制,在于安民……朕以眇眇之身,茕茕在疚。永惟置器之重,惕若临渊之深……” “光嗣成美,深惟六圣之制,必躬三岁之祠……下武式文王之典,大孝严父,孔子谓周公其人……尝讲兹礼,包举儒术,咨诹搢绅……” 都堂令厅之中,宰执们集体爬行,恭听着从宫中降下的旨意。 “盖布德行惠者,非贤罔乂。任大守重者,惟后克艰……尚赖文武荩臣,股肱硕辅……” “太师、守司徒、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前行宣徽南院使、彰德军节度使张方平;端明殿学士孙固,器大而厚德,必有能教朕者!” “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康国公韩绛;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申国公吕公著,受先帝之托,得万民之望,臻于时政,知我情弊,定有安邦之策……” “正议医生、门下侍郎、上柱国、河内郡开国公司马光,受材高明,履道醇固,必有进言之书……” 群臣听完诏书,再拜而起。 左相韩绛上前,接过了从宫中降下的麻书,然后交给专门掌管、保藏宫中旨意的官员。 接着,他率着宰执,面朝皇城再拜:“臣等恭遵旨意!” 送走使者,韩绛就和其他宰执拱了拱手,拜别一声,自顾自的进了属于他的左相令厅。 右相吕公著,和其他同僚拱了拱手。 然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司马光,一些话在喉咙转了一圈,最终生生的吐了下去。 没举措! 吕家和皇室的关系,数十年来一直是异常优秀的。 所以,吕公著很清楚,现在两宫对司马光的意睹不是普通大。 尤其是那位太皇太后! 念念也是,坤成节眼看着就在眼前了。 识趣的大臣,都曾经在忙着上书恭贺,乞上尊号。 让太皇太后好好的过一个圣节。 叫世界皆知,大宋出了女中尧舜,听政以来,四海升平,万民安乐。 交趾跳梁小丑,犯我疆界,太皇太后秉乎戎机,运筹帷幄,以在朝出镇广西,遣五千王师南下,交趾旬日而定。 足可告太庙,夸功于列祖列宗之前。 司马光却傻乎乎的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和她老人家为难,非得要将好好的坤成节大典给搅合了。 太皇太后能不生气吗? 吕公著听到的消息,据说前天晚上,太皇太后在庆寿宫里发了好大性格。 所以,吕公著真的不好,在这都堂里,公开和司马光有什么亲密接触,更不好劝告。 原来,若是别人,他还可以让吕希哲出马,去和司马康叮嘱一番。 但…… 让吕希哲去劝司马康说服司马光低头? 确定吕希哲不会去火上浇油? 反正,吕公著是真不宁神那个逆子。 他只能感喟一声,在心中道:“明日御前,或允许以向天子进言,为之回转一两。” 再怎么样,司马光也是身背世界之望的文学名士,更是他的多年老友,必须帮帮他。 吕公著在心中感喟着,就看到了新任在朝李常,悄悄的走到了司马光身边,拱拱手,看模样是计划暗里和司马光谈谈了。 这让吕公著深感欣慰。 “李公择果然不背老夫之望。” 李常是他的学生,所以他必要格外避嫌。 除了公事,一切接触都不能做。 不然就会被人抓到把柄,拿来攻讦他。 所以,上个月廷推的时候,吕公著为了避嫌,连票都没有给李常投。 …… 李常请着司马光,到了自己新装修好的令厅中。 “司马公请上座。”他尊敬的请着司马光这个前辈,坐到了坐席上。 自先帝驾崩后,司马光、吕公著入京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司马光在私底下相睹、独处。 所以,李常的内心,有些忐忑。 因为他曾经听过范纯仁、吕大防等人,多次苦劝司马光不果的事情。 老实说,李常也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劝的动。 但总归要劝的! 司马光坐到坐榻上,看着李常的模样,就笑起来:“公择是来劝老夫的?” 李常摇头:“晚辈岂敢?”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诗稿:“乃是晚辈的外甥,写了几篇劣作,念要请司马公示正!” 司马光是很喜欢扶携汲引后进的,一听这个他连忙笑眯眯的接了过来,然后放在手中,端详起来。 何况,司马光早就听说了,李常的外甥黄庭坚的文章诗词,乃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其文章之出色,甚至让孙觉那个老家伙,当年只是看了他的文章,就念将女儿嫁给他。 立即就兴致勃勃的接了过来,然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司马光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不错!不错!” “久闻公择之甥,文章诗赋有汉唐之风,今日一睹,确实名不虚传!” 李常闻言,顿时叹道:“司马公缪赞了!” “这孩子自幼聪慧,就是太甚执拗了。”他假意感喟着:“去岁,蒙文太师荐举才得以改官,授给秘书省著作郎一职……怎样此子却心系文学,一直说着念要去登州为官。” “登州?”司马光问道:“令甥可是慕苏子瞻之名?” 李常点点头:“正是如此!” 苏轼的名头和魅力,是无贫大的。 世界文学之士,都念追随于他,也都以能和苏轼唱和而有幸。 自从苏轼出知登州以来,登州那边就成了世界文人趋之若虞之所。 每天都有人川流不息的前去登州,念要参与到苏轼的酒会、诗会之中。 而偏偏,近来苏轼的文章、诗赋,再次进入了一个创作的井喷阶段。 短短一年,就写出了七八篇传颂世界的诗词。 于是,文人们的心,都是痒痒的。 别说旁人了,以司马光所知,他的儿子司马康,还是司马康的好朋友晏几道,都念过丢下汴京的事情不管,去登州和苏轼饮酒作乐,写诗做赋。 所以,司马光也不疑有他,问道:“既是如此,公择何不成全?” 他笑着道:“以令甥的文才,到了登州,与苏子瞻商讨,来日必可为大家!” 李常叹道:“怎样登州之阙难补,且晚辈那外甥,寄禄官已是通直郎,外放的话,非州判、推官不成!” 苏轼知登州,若是以往,可能还没什么。 究竟,世界州郡道路难通,交通不便。 大大都人底子不会晓得,苏轼在登州。 但现在可不一样! 汴京新报隔三差五就刊载一篇来自登州的苏轼诗词。 登州海鱼干之名,世界远扬。 文人墨客接连不息! 甚至有那富豪,腰缠万贯,前往登州,计划效唐代汪伦之故智。 于是,登州之阙,也变得艰难起来。 司马光念了念,就笑道:“登州之阙是难,但令甥可谋莱州、密州之阙啊!”
“以令甥的寄禄官官阶,加上秘书省著作郎的差遣,外放的话,谋求权知莱州或者密州,应是无碍的!” 李常叹道:“怎样其为人固执,只愿求登州之阙!” 他看着司马光:“晚辈因此烦恼。” 司马光笑了:“公择当好生相劝才是,自古小人权变,不碍大节……” 说到这里,司马光停住了。 他看着李常,曾经大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拐着弯,劝他也要权变,要活在当下。 司马光脸色骤然就变了:“公择也以为老夫不懂权变,固执己睹?” “若老夫真是如此!” “早已辞官归乡矣!” 别以为,只有王安石王介甫,才会视功名如浮云,一朝志向不得伸张,便连夜辞官而走,连给别人挽留的机遇也不给。 他司马君实也是一样的。 能在洛阳十五年写书,就曾经证明他的性子。 孔子曰:道不可,乘桴浮于海。 士医生,如是而已! “老夫在朝近年,错非念天子之期望,思先帝拜托,早已弃官!” 真的! 在司马光心中,现在是满朝乌烟瘴气,上下都只在争权夺利。 尤其是那些往日志同道合的人,一个个渐行渐远,让他心灰意冷。 只有天子,唯有天子。 让他无法割舍! 每次他念辞官的时候,都市念起那双对他殷殷期盼,充满真挚的眼睛。 也都市念起,他第一次入京,面睹天子时,天子御笔钦题的那‘股肱宋室,师保万民’八字。 天子以国士待他,他自当以国士报之。 于是,在这样的信心下,在睹着其他人纷纷的走上了韩绛的调和之路。 司马光的忖量,越发的走向了歧途。 在司马光看来,这并非是他不肯权变。 而是他不能权变! 他若变了,这满朝上下,就尽是汲汲于功名者。 天子年少,若睹满朝上下皆是如此大臣。 等他长大了,他肯定会觉得世界皆无正人。 于是,他就可能误入歧途。 所以,在司马光看来,他的坚持是值得的,也是必要的。 他必要让年少的天子晓得,这世界大臣,并非尽是追逐名利,不顾正道的人。 还有像他这样的正派大臣! 还有如他这般不惧权贵,不畏两宫,依然直言敢谏,照旧可以逆风而行的大臣。 这很关键! 仁庙当年正是因为身边有着晏元献公这样的忠直臣子辅佐,才会成为那个对文臣士医生,充满信任和倚重的天子。 李常看着司马光的神色和态度,就曾经晓得了,自己的劝告,和范纯仁、吕大防等人一样,再次做了无用功。 范纯仁说得对! 司马公与王介甫,完全就是两个互相矛盾,但却互为表里的人。 都是执拗之人! 难怪,如今坊间有人给这位在朝老臣,取了个‘司马牛’的外号。 没举措,李常只能做最后的努力了。 他只能道:“晚辈岂敢非议公之事?” 他只是一个晚辈而已。 在旧党的圈子里,甚至都算不上一号人物。 就连现在这把清凉伞,也大半是捡来的。 真要竞争起来,李常很清楚,有的是人比他更有资格得到这把清凉伞。 旁的不说,那位受名声连累的蒲宗孟,若是先帝还在,此次的在朝肯定有他的一份。 此外,河东吕惠卿,鄜延路的刘昌祚,都有资格竞争——刘昌祚虽是武臣,但大宋又不是没有武臣为西府在朝的先例。 开国且不说,仁庙时,黑王相公王德用、狄武襄公就都先后以武臣拜任枢密使为在朝。 尤其是黑王相公王德用,在西府虽无所建树,但却备受朝野尊崇。 而刘昌祚在一般情况下,以其战功是有资格入西府的。 所以李常很清楚,他能拜在朝,完全是因为当前特殊的朝局缘故,加上廷推这个新的制度,两两结合才让他机缘巧合下,拜任在朝。 所以,李常对自己的角色认知很清楚——在大事上,能随大流就随大流,给其他人打好下手就够了。 混个一两年,就主动请郡。 如此,这辈子也就不算白活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只是,明日公陛睹于天子,未知会与天子谈论何事?” 两宫旨意曾经排好了。 明日天子将在集英殿,顺次诏对文彦博、张方平、孙固,然后是韩绛、吕公著,最后才是司马光。 司马光晒然道:“自是言该言之事!” 他没什么好避讳的。 他这个人,素来大公至正,不怕人言。 李常低下头去,在心中再次感喟一声。 “公就不能为世界大局着念一两吗?” 宫中消息,对这位旧党元老可是很晦气啊。 尤其是太皇太后那边,对他现在意睹很大呢! 万一惹怒了两宫…… 李常曾经不敢再念了。 究竟,上次大宋女主垂帘听政的时候,可是开过岭南之路的。 司马光正色的看着李常,他也晓得李常的意思。 “老夫自有主张!”司马光轻声说道。 他自然晓得,李常是为了他好,才来劝他,才会和他说这些事情。 李常摇摇头,彻底的没了举措。 司马光看着他的神色,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安慰道:“公择宁神便是了。” “当今天子圣明,必知老夫用心良苦。” 李常低下头去。 他忍不住在心中说道:“当今天子确实圣明!” 就是,恐怕他面前这位元老,在那位陛下心中的份量,远远不及那位在广西的章惇章子厚。 李常虽然没有什么宫中人脉,拜任在朝也不久,也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这都堂和宫中的风向。 但,坊间这些日子来的议论,他是听说过的。 好多人都在说:章子厚南征,乃是简在帝心之故。 为什么? 因为,好多文臣都觉得,章子厚胜的这么快,这么迅速,证明了一个问题——交趾小国,羸弱无能,王师一击可定! 换而言之:我上我也行。 所以,为什么这个美差偏偏落到章惇脑袋上? 只能是有黑幕! 宫中早就内定了。 于是,无数酸言酸语,这些日子都在官衙之中悄悄的蔓延。 李常虽然觉得这些人在胡说八道。 但这些人的话,也不算无的放矢。 究竟,事实曾经证明,交趾人确实弱的厉害! 章惇才带了五千人南下,一天就得五州之地,还打下了决里隘这样的天险。 章惇胜的如此轻紧。 那换自己上,也应该大差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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