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元年正月甲寅。 紫宸殿听政。 诏赦前入内东头供奉官、配汝州牢城韩永式，免其刑期，特放归家。 这是一个传奇人物。 传奇在他活着从沙门岛走了出来！ 而他能赦免，要感激他的母亲，历年以来不息上书，援用种种赦书，为其免罪。 从沙门岛到汝州配军，又从配军到自由身。 韩永式走了五年！ 其母花费家财以万贯为算！ 这一次更是走了向家太夫人的关系，太夫人在派人入宫时，和向太后求情，并讲述了韩母年年乞赦的事情。 向太后闻而落泪，起了同情，于是有此赦。 朝奉郎、权发遣淮南转运副使路昌衡、工部郎中吕大忠，并权发遣陕西转运副使，两人可以手牵手去陕西给范纯粹搭班子了。 这是韩绛、吕公着两人的举荐。 权知开封府蔡京上奏：奉旨意，开封府复置县尉、弓手等，乞府界诸县应系捕盗文武官吏并应干捕人员，并隶本府及府界公事同其管辖，乞奖惩并委本府一面施行。 因为是赵煦的直领之地，赵煦当殿做出判决：从之，命开封府并府界公事，在招募县尉、弓手时，须当稽核，县尉当知刑统，并七日一教弓手。 因狄咏等将南下，特诏：诸军今后有移防者，每日特给口粮，将校日三升，士卒给两升。 此乃应左相韩绛所请——故事，旧唯沿边守军移防给口粮，其他诸军移防，皆以家粮为路用，韩绛以为不均，伤士卒之锐，乞别立法。 监察御史孙升，上书弹劾朝集医生、光禄勋吕嘉问。 一共举出吕嘉问两条罪证，第一是：市易法吕嘉问首倡，祸国殃民，不成久留朝廷。 第两：有罪人小吏赵宣，因为涉及吴安持、文及甫舞弊案，曾被特旨永不录用。 但吕嘉问却让这个小吏改了名字，然后用为光禄寺的官吏。 这是不遵先帝旨意，更是亵渎朝廷法度。 诏命吕嘉问自辩。 赵煦在这个进程，不动如山。 倒不是不念推一把吕嘉问，实在是推不了这个吕家的‘家贼’。 市易法，确实是吕嘉问的主意，现在被罢废了，他自然要受到影响。 何况，他还被人抓了现行。 那个赵宣明明都曾经有了旨意——永不录用。 吕嘉问却自作聪明，给人改了名字，支用到光禄寺。 若没有人发明，那也罢了。 现在被人抓到把柄了。 那就没举措了！ 不过…… 赵煦眼珠子一转，就曾经决定把吕嘉问重重贬黜——让他去广南西路担负右江抚慰使，背责协调经管包括现在的归化州、顺州以及未来可能的广源州、思琅州这样的羁縻州！ 对吕嘉问，赵煦还是很看好的。 这个家伙，连市易法都念的出来！ 肯定是一肚子坏水！ 正所谓，恶人还须恶人磨，将吕嘉问贬去广西，去经营日后的甘蔗榨糖事业，念必定会为大宋再立新功！ 当然了，那要等章惇打赢了再说。 …… 退朝后，赵煦换上便服，与两宫在崇政殿再坐。 并在此接睹了前来陛辞的章惇、狄咏、燕辰等人。 所谓陛辞，早已是礼仪性的顺序。 故此，只是走一下流程。 章惇等人再拜，表一下决心，然后赵煦和两宫慰勉一番，几人就可以退下去，准备动身了。 前后用时加起来不过一刻钟。 送走章惇等人，赵煦陪着两宫，来到了大内的庆寿宫。 这个宫殿，如今曾经完全修葺一新。 墙壁、回廊以及屏风上的朱砂、铅粉、水银都曾经去除干净，许多处所甚至是连着柱子一起重修了一遍。 同时，也曾经通风透气了一个月。 走在此中，可谓是心旷神怡，让赵煦异常喜欢。 两宫看着也很开心。 对大内而言，这样做，自然是有代价的。 以后，这庆寿宫的维持费用，将会大增！ 每到夏秋，防虫防蚁的费用，更会猛增。 但，这都是小钱。 并且，皇室大内用度，既不是走国库的左藏、右藏。 也不是用先帝留下的封桩钱。 而是汴京店宅务支的房租以及在京诸场、作坊的利润、商品供应。 所以，外廷是管不到的。 …… 章惇等人陛辞出宫。 正欲各自回家，做好动身的准备——此去广西，山高路远，道路崎岖。
再次回京，至少都是明年甚至得到后年了。 考虑到这个期间糟糕的交通和更加糟糕的医疗水平。 哪怕是高官贵族，出门这么远，若身体不可，或者运气不好也多是永诀。 所以，必要和家人妻子儿女告别。 同时还得举行宴会，和亲朋作别。 特别是章惇，他还得去和都堂宰执作别——以后，就得指望这些宰执人物，能在都堂上给他多说好话、多给政策了。 在这个时候，天子身边的内臣冯景，却带着一本本小册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诸公……” “此陛下所赐诸公方略……” 章惇等人，急速面朝福宁殿偏向，再拜接领天子所赐的文书。 他们也不意外。 赵官家们，哪次不赐些阵图什么的给大臣？ 只是，接过那小册子，章惇悄悄看了一眼。 并没有阵图——全是文字。 章惇诧异了一声，就将之支到了袖子里。 …… 司马光，失望的从自己儿子司马康手中接过那宫中送来的不许陛睹手诏。 依然是老生常谈的宽慰——司马公，国家股肱，朕之师保，宜当将息自身，戋戋小事，何劳公关爱？ 顺手诏而来的，还有天子赐下的一张所谓的预算书。 司马光看完，感喟一声。 “三十万零九千贯……” “这也是民脂民膏啊！” 但，态度却曾经有所硬化。 虽然他底子不相信，真的只要花费三十万贯，更不相信只要五千禁军就可以包打交趾。 司马光晓得的。 现在是五千，战事一起，五万都打不住。 五万人，那就是三百万贯起了！ 搞不好一千万贯都打不住！ 去哪里搞这么多钱？ 最后这些钱，还不是得加在公民身上？ 公民曾经很苦了！ 然而，司马光也大白，此事实在曾经木已成舟。 章惇和狄咏的任命都曾经下达了。 朝中的决策，也曾经定下来。 他是无法改变现状的。 司马光之所以，如此锲而不舍的坚持上书。 甚至拖着病体，不息请求入对。 实在，就是在以进为退——这是嘉佑老臣的习惯了。 说事情，普通都是先进三步，然后退一步，或者两步，这样最后至少能进一步。 万一运气好，三步都能一次实现，就更是美哉！ 仁庙、英庙，就经常上大臣们的这个当。 所以，司马光在得知了南方交趾的事情后，他自始至终的诉务实在都只有一个——应该给交趾人一个自辩的机遇！ 只要交趾人服软就好了。 到时候，浪费的也就是这三十万贯。 三十万贯，换一个体面，很划算——究竟，交趾人确实挑衅、入寇在先，若连这个都不做反响反映，那么天子和两宫确实颜面无存！ 何况，这三十万贯还能让都堂上少一个新法干将！ 这就更划算了。 于是，司马光再次提笔，开端写上书。 这一次，他写的很仔细，篇幅很长，投入了很大的感情。 只是，他的身体不太好，所以只写了一会，就有些力不从心，无怎样只能让其子司马康代为执笔，他口述而写。 写完后，司马光检查了两遍，确认没有犯隐讳、错字后，就让司马康誊抄了一遍，然后亲笔绘押。 做完这个事情后，司马光就对司马康道：“待明日章惇等出京后，将此上书交到通睹司手中！” 司马康诧异的抬起头。 司马光笑了笑，道：“为人臣者，须知权变！” 他是顽强不假，但也不是不知变通，一意孤行的人。 何况他从始至终的目的，都不是阻遏大军南下——五千人，花费加起来也就三十万贯。 而是阻遏战争，至少是大规模的战争！ 而司马光相信，立即天子圣明，必可知晓他的良苦用心。 也必可晓得——公民已苦极！ 天子仁圣，必可知公民疾苦，也必定不忍公民因一点不毛之地，而受苦受难。 嗯，从今天开端，先把八月份的月票加更40章还完。 然后再还今天以及前几天的短更。 我记得清楚的，今天是3章，前几天每天一章，一共4章，加起来七章，尽可能争取在两个月内，也就是十一月内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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