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正文卷第三百两十一章预算元祐元年正月癸巳。 通睹司引睹新任户部侍郎、提点在京交子务、宋辽交子监印使章衡陛睹于垂拱殿。 其他履新官员，则次序递次陛睹于垂拱殿外。 这本是礼仪性的顺序。 无论是在殿外还是在殿上，大臣都是拜上两拜，喊一声：“太皇太后、皇太后、天子陛下圣躬万福！” 就算完事了。 哪怕还在新年，最多也就是多拜贺一声：“元正令节臣等贺千万岁寿！” 过去数月，一直如此。 所以，通睹司的人在章衡拜贺后，正念带着他退下。 赵煦却在这个时候溘然开口：“章卿留步！” 章衡楞了一下。 他确认自己从未以任何方法睹过这位少主！ 哪怕是节庆、宫宴的时候，远远的隔着人群也没有看过他。 因为，这位陛下出生的时候，他就曾经在处所上为官了。 厥后，除了回京述职外，他很少在京城停留。 甚至，他是直到先帝驾崩，哀告送到真定，才晓得即位的是先帝嫡长子、皇六子延安郡王。 而在那之前，他也只晓得，先帝有子，且有一个被封延安郡王。 但排行第几？今年多大？一概不知。 随后，随着各种谣言、传说从汴京城传到真定府。 尤其是章献明肃的族人的议论，才让他晓得——哦，国家出了一个仿佛很聪明的少主？ 然后就是苏轼给他写的信，才让他对新即位的少主，有了清楚认知。 而现在，却在礼仪性的陛睹中，被天子亲口留下。 章衡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有些惶恐。 他急速持芴恭身：“臣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卿且抬起头来！” 章衡慢慢抬头。 于是，赵煦得以看清楚这个他上上辈子从未睹过的大臣的模样。 今年五十一岁的章衡，底子看不出半点苍老的陈迹，留着和苏轼一样的大胡子，但更浓密一些。 身材则比章惇要高峻一些。 国字脸，看上去颇为威严，肚子圆圆的，一看就晓得生活条件很好。 “善！”赵煦抚掌，然后一脸兴奋的扭头和帷幕里的两宫道：“太母、母后，今日总算睹到了嘉佑两年的状元郎了！” 两宫都是微笑着点头。 嘉佑两年，是世界公认科举大年。 那一榜进士的成材率，足可永垂史册。 不止是在现代，哪怕是在今天，这一榜进士的传奇色彩，也曾经快被神话了！ 而章衡则是在寡多竞争对手中笑到最后的人。 踩着十几个后来的宰执，踩着唐宋八大家里的三个，踩着包括王韶在内的虎将。 章衡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不但仅是诗词文章，还有治政理政的手腕。 可惜的是，赵煦的上上辈子，和章衡无缘。 他也不晓得章衡的能力。 直到他在现代，翻阅史书才晓得，章衡之才不亚章惇！ 甚至，可能在内政方面还要强一点！ 所以，当赵煦羽翼丰满，他就开端运作了。 通过韩绛，调回了这个他上上辈子失之交臂的大臣。 章衡听到小官家的话，急速再拜：“臣当年只是侥幸蒙仁庙青眼，才被点为状元……” “嘉佑两年同科同仁之中，比臣才高、德高者，车载斗量……” 这是他的心里话。 哪怕是在当年，他被点为状元的时候，整个人都迷迷糊糊，不敢相信——我竟然位居那么多贤才之上？ 这让他很不安。 赵煦却笑了：“爱卿不必谦虚！” “不瞒爱卿，此番，将卿调任回京，是朕请了两宫慈圣旨意，降于都堂！” 章衡吃了一惊，急速谢恩：“陛下拔擢之恩，臣感激涕零……只是……” 在陛睹之日，官家亲口承认，他动用了天子的特权，通过宰相，以敕书将他召回。 章衡很清楚，这是隆恩，也是将他标志了起来。
今后，无数眼光都将盯着他。 官场上，有的是念通过扳倒天子宠幸的大臣来出头的人。 “爱卿可知，朕缘何要如此？” 章衡摇头：“乞陛下昭示！” “这是因为朕请教集英殿侍讲范卿，皇考在日时的德政，范卿乃举卿熙宁间不畏宰相之权势的事迹……朕故此对卿便有好奇……” 章衡听着急速俯首拜道：“臣不过是以朝廷法度为准则罢了！” 赵煦笑了笑。 章衡当年顶着的那个宰相，可不是普通人。 王安石，拗相公！ 敢顶王安石不奇怪奇怪的是让王安石认错！ 并且是当着天子和其他大臣的面，让王安石认错！ 就这份能耐，几人能有？ 赵煦支敛笑容，道：“不过，真正让朕决心向两宫请命，让卿回来辅佐朕的……” “还是朕从崇文院的仁庙档案中，睹到的卿之进言！” 章衡顿时吐了吐口水，忍不住的念：“难道是那件事情？” 就听着官家说道：“朕记得清楚，卿当年为三司盐铁判官，上书仁庙进言曰：三司经费，取领无多寡，急则敛于民，仓促趣迫，故苦其难供！愿敕三三判官，既有所赋，先期下之，使公私皆济！” “朕虽年少，却也知此诚谋国之言也！” 章衡的身体开端哆嗦。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此圣人之教也！” “故朕请两宫圣旨，以户部侍郎待卿，授卿交子之权……” “愿卿于户部，立此善法，建诸般条贯，试而行之，再推而广之！” 章衡听完，立即爬行在地，动情的说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在这个时候，章衡终于大白，缘何诸葛武侯会因昭烈帝之恩，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也终于晓得，官家为何要打破常规，在陛睹这种礼仪性的场合，留下他，还和他说这么多话。 官家，在告诉其他全部人——章衡要做的事情，就是朕要做的事情！ 士为知己者死！ 章衡此时此刻的冲动，是无法形容的。 因为，官家给他的不是官职，也不是权力。 而是每一个士医生都在追求的东西——一个可供他施展自己才能和志向的舞台！ …… 赵煦坐在御座上，看着章衡的模样。 心中微微点头。 根据他在现代所看到的资料，章衡几乎一生都在遵循他在嘉佑年间提出的那个政治诉求。 一个在现代，曾经司空睹惯的东西——预算。 他甚至曾经有了接近近现代的‘财年’的概念。 章衡历任之地，都排除万难，践行了他最初的初心。 而这也正是他虽然政绩突出，虽然才能良好。 却始终不能入朝，不能进入三省两府的原因。 没有任何官僚机构，会接受有人给他们划定一个预算额度。 天子更不肯意——包括上上辈子的赵煦，也不会念找个人，管着他怎么费钱。 但，在现代留学之后，赵煦曾经大白。 任何东西，都必须有限度。 不能无节制的开支。 一个好的预算案，不但仅可以节约无数被浪费的财帛，也能够提高效率。 真正的公私两便！ 当然了，步子大了，很容易扯到蛋。 所以，赵煦看着章衡，道：“卿如今将要履新，就先从御龙第一直移防邕州一事开端吧！” “朕给卿十日时间……” “十日之后，卿要将御龙第一直此番移防邕州的用度列出来！” “暂先将元祐元年的开支列出！朕会命狄咏以及诸军专勾司等全力合营爱卿。” “卿可有信心？” 章衡立即再拜：“臣恭领圣旨！” 他内心的冲动，曾经无以言表了。 他追寻了将近三十年的东西，在今天终于看到了曙光！ 自然他绝不会辜背这份难得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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