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狠起来果然没汉子什么事了。
林羡还不晓得该如何讯问胡振武时，杨婧曾经拿到了“口供”。
此刻受益者的十指和十个脚趾头那叫一个惨不忍睹，那撕裂的叫声两里外都能听到。
如果不是绑架靳一瑶和拿枪对着头，林羡还真念给他求求情。
用这份录像口供诱导金鹤原，如法炮制另一个足够刺激的黑料引王啸山出洞，让两人睹面消消乐，这是风险最低的成本。
杨婧在人性这方面要碾压林羡几条大街，也就是这个女人让他清楚某些规则，原来资本大佬们可以无耻至极到如此地步。
如果不是林羡看不下去，喂胡振武吃两口饭、披个衣服，估摸着要不了俩小时这哥们就得死翘翘。
他向来顺从冤有头债有主，这要是王英，他绝对不会这么好心。
…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在寒风的肆虐中，GLE的车厢里温暖仍旧。
这个距离能勉强看到烂尾楼里的黑色小点，那是陷入昏迷的胡振武，杨婧打开了音乐，惬意地躺在座椅上。
柏林之声的交响乐着实震撼，甚至让人鸡皮发麻。
林羡赶忙跳下车去撒了泡尿，顺便抽了根烟，但后面的一双眼睛令他如芒在背。
“姐，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感到你准备刀了我似的。”林羡标准地抖了几下说道
杨婧趴在车窗前，一脸安静看着他，戏谑道：“我才不会杀你，但坐牢是肯定的。”
“坐你的牢么？”
林羡刚躺在副驾驶，杨婧如饿狼般扑上来，他有些无奈地别过脸，举着双手道：“风大，尿手上了。”
杨婧像是端详艺术品似的挑着他的下巴，眼神里的哀怨一扫而空，反而是种桀骜的淡漠，“我说过，坐我的牢，坐穿的那种。”她的身子一沉，林羡顿时翻了下白眼，接着耳唇传来湿热的痛感，“你刚才叫我什么？”
“姐…啊。”
“叫姨！”
流苏挂坠胡乱摇曳着，风呼呼吹着，宛如黄豆的雨点转瞬间就是倾盆，整台车都为之颤动。
优雅的交响乐低沉有力，柏林之声的音响徘徊耳际身临其境，让人心潮澎湃。
车厢隔绝了一方天地，归家的摩托骑手披着雨衣，迎着绵密的风雨，宛如冲锋陷阵的勇士。
前面的路变得泥泞不堪，没走多远就陷进了泥坑里，暴躁的动员机催生巨大的声浪，可车轮上沾满了泥水，任凭如何努力，那里始终有巨大的吞噬力般，令其无法脱困。
泥坑里的雨水越来愈多，在震动中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骑手发疯似地增大油门，车轮动弹的频率仿佛抵达了极致，泥水飞溅得到处都是，终于啵地一声滑出了泥坑。
摩托车也失去了重心倒在地上低沉空转着，骑手挣脱了会爬起来，把车轮顶起来，用毛巾擦掉多余的泥水，这样可以增加附出力。
念法固然是好的，但如果他能对这个季节和路段有清楚的认知，就该大白这一切都是徒劳，果然没走出多远又是个更加湿滑的泥坑…
交响乐停了，余声的轰叫绕耳不绝，温暖的车厢里结了层厚厚的雾，扭曲的手印绘出各种形状。
林羡点了根烟，打开车窗透透气，隔着层层雨幕勉强看到有黑色小点从高楼掉下来，接着不止一个，犹如下饺子般。
“我草？还真来了！”
杨婧迷离疲乏的眼神恢复些许神采，她抬起头整理下汗浆交织的长发，嘴角翘起一抹邪笑，“狗咬起来了吗？”
隔这么远鬼晓得发生了什么，但看她胸有成竹的姿态，大概是有戏的。
“你给他俩说了什么。”林羡念了念还是要确认一下，“如果金鹤原死了我怎么救我女人，”但林羡还是不宁神，更遑论第一次被女人拿捏，他半信半疑问道，“你怎么确定来的就是王啸山和金鹤原。”
杨婧恢复镇静，答道：“你最好盼望是他们，因为这是你救那个女孩最后的机遇。”
“什么意思？”林羡脑子嗡了下，“金鹤原带着瑶瑶来换人质吗？”
这时雨幕里响起了警报声，肃穆的灯光正从远处赶来。
“金鹤原是不是带着瑶瑶来的！”林羡顿时气血上头，他怒视着不以为意的杨婧：“是真的？”
杨婧仍旧对着化妆镜涂红唇，淡定道：“你坐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动，只要过了今天，以后我不会亏待你。但你执意去送死，那请便！”
“你真是个疯婆子！”林羡怒不成遏地甩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
尽管觉得哪里舛讹，但他说不上来，现在只有一个信心，那就是靳一瑶必须活着！
倾盆大雨打在脸上生疼，眼睛底子睁不开，不知跑了多久，大楼的主体愈来愈近，泥汤子里趴着几个摔死的倒霉鬼，身边的血染红了泥坑。
上面的打斗声响成一片，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辱骂，含糊中听到钝器入肉的声音。
他不敢懈怠，一口气跑到了六楼，倒地的人许多，但仍旧阻遏不了混乱，仿佛这场械斗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模糊间林羡看到金鹤原正抡着砍刀将几个混混模样的人砍翻在地，他曾经老了，头发都白了一层，也不是几年前的身材了，但大肚子仍旧很灵活，这时林羡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缠了一层胶带。
就譬如几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汉子抹着血水豁达地说：“江湖的事情你不懂，砍多了人手会发抖，用胶带缠住，刀就不会掉了。”
不远处的围栏前粉红色羽绒服的女孩正戴着头套，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无助的哭泣声很快淹没在喊杀的浪潮里。
林羡深呼吸几口气，捡起地上掉落的砍刀，猫着腰冲过去。
场面太混乱了，以至于底子没人注意他。
直到冲到距离靳一瑶不到五米处，才有人冲上来拦阻，他曾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挥起砍刀快到那人面门时才支了力道，那人吓得两腿发软，不知不觉冒出了尿骚味。
他心里一沉，反手用刀脊把那人的脑袋砸得血流如注。
顺势扑到靳一瑶面前举刀盖住了另一人的攻击，他低声道了句：“瑶瑶，我来救你了。”
说完割断脚上的绳索，合法割开手腕上的束缚时，溘然他的心头一惊，脑门上的汗瞬间流下来。
哐啷一声砍刀掉在地上，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并不是死亡的压榨感，而是这双手底子不是靳一瑶的！
林羡的记忆力很出寡，甚至过目不记，尽管和靳一瑶相处时间长久，但她的右手背上有个新月形的烫伤疤痕，听秦茹祎提起过，是瑶瑶小时候被邻居家的狗撕咬留下的陈迹。
这个女孩不是靳一瑶的话，又会是谁。
但脑门后上膛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这个距离别说白手夺枪了，甚至稍微的动弹都市导致对方走火。
这时金鹤原的冷笑声传来：“老弟，你被那个女人睡得脑子都不灵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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