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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汉哥快步跑进车里,打开了四个顶灯,车里亮了。
他把那沓纸放在膝盖上,拨通了明亮的电话:“明亮,你晓得吗?可能有人念害你,这个人要达到目的,必须应用你的恐惧,因此,你不能回避,更不关键怕,你必须回到恐惧中,然后战胜它。”
明亮说:“谁念害我?”
汉哥说:“一个很弱小的人。”
明亮说:“他为什么关键我?”
汉哥说:“你不要问了,等我查清之后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你把你的幻觉再给我讲一遍,就当讲恐怖故事了。”
明亮说:“汉哥,我不念再提起它了,我真的很累。”
汉哥说:“我要确定害你的人是谁!”
明亮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慢慢讲起来:她天天通过电脑不雅察碎花小鳄的大脑,后来,她发明她的生活中稀里糊涂地出现了一瓶可乐,又稀里糊涂地出现了一根棒球棒,接着,她的生活用品陆续被人交换……
汉哥对照着纸上的故事纲目,发明明亮的幻觉和纸上的构思几乎完全一致。
只有一点不同:
在明亮的幻觉中,她为碎花小鳄使用催眠术的时候,碎花小鳄突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1。”
明亮试探地说:“是的,1完了是2。”
碎花小鳄依然闭着眼,又说了一遍:“1。”
明亮说:“你念说什么?”
碎花小鳄又说:“1。”
明亮盯着她的眼皮,问:“然后呢?”
碎花小鳄又说:“1。”
明亮念了念,说:“你说2。”
碎花小鳄就不再说话了……
可是,故事纲目却是这么写的:
侯先赞把碎花小鳄带回来了。
明亮对她使用了催眠术。
门诊楼一片死寂。
明亮开端治疗——天上一片大雾……地上一片大雾……到处都是白花花的大雾……你看不清我了……我看不清你了……我们都是白色的兔子……大兔子死了……十兔子死了……十兔子实在就是大兔子……
碎花小鳄的意识渐渐含糊。
明亮:天在上面,地在下面。那绿的是草,那红的是花。乘州是个城市,你家住在城中央……
碎花小鳄突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1。”
在催眠中,只要施术者不提问,受术者绝对不会主动张嘴。
明亮试探地说:“是的,1完了是2。”
碎花小鳄依然闭着眼,说:“0。”
明亮愣了愣:“你念说什么?”
碎花小鳄又说:“2。”
明亮说:“对了,1完了是2。”
碎花小鳄又说:“5。”
1完了是2,碎花小鳄却逆向思维,说了“0”。接着,在明亮的提示下,她改了过来,说了“2”。这些很一般。可是,最后她又冒出了一个“5”,一下变得毫无规律可言了。
在整个治疗进程中,碎花小鳄只说了四个数字“1”、“0”、“2”、“5”,接下来不管明亮问什么,她都一言不发了。
汉哥也困惑了。
为什么明亮的幻觉和故事纲目有了出人?
在现实中审阅这些数字,明亮幻觉中的1111可以理解成11月11日,那是他和明亮举行婚礼的日子。而1025可以理解成10月25日,就是今天,明亮突然发病的日子……
接下来,明亮讲到了故事纲目的第三十一章——
她又回到了弗林医院,碎花小鳄被侯先赞医生领走了。天黑之后,她去巡查病房,季之末对她说:10月25号午夜12点就到头了。明亮走出住院部之后,遇到了一个精神病老头儿,他一路狂奔,仿佛就为了告诉明亮一个诡秘:10月25号午夜12点就到头了。接着,明亮在电脑中看到,侯先赞医生站在她的黑白照片前,声音嘶哑地说出了同一句话:明亮啊,10月25号午夜12点就到头了……
明亮停住了。
汉哥问:“没有了?”
明亮说:“没有了,然后我就发明我躺在了家里的床上,然后我就给你打了电话。”
汉哥看了看那个故事纲目,还有三个小标题:第三十一章,10月25号午夜12点。第三十两章,明亮彻底疯了。第三十三章,汉哥和碎花小鳄的婚礼。
阳谋还没有完!
碎花小鳄无疑是铁了心,必然要把明亮害疯。
她为什么这么干?
很较着,为了汉哥。
对于这个变态的女孩,明亮不是她的母亲,而是她的情敌。她以为,接着她就会如愿以偿地得到汉哥的爱情。
她编排了一个这么长的恐怖故事,不晓得用什么举措装进了明亮的大脑,让她用一天时间去经历。面临这种高强度的惊吓,明亮挺过来了,至少现在明亮的思维是一般的。汉哥猜测,今夜12点是个关键时刻,碎花小鳄很可能再次控制明亮的大脑,给她制造更骇人的情节。
汉哥看了看表,11点12分,离那个恐怖时刻还有48分钟。
他关掉了车里的四个灯,对明亮说:“明亮,我担心今天晚上会发生一些事情,我跟你一起住吧。”
明亮斩钉截铁地说:“不可,小鳄在家呢,她住校之后就没有回过家,此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家里却多了一个汉子跟她妈睡在一起,她会伤心的!”
汉哥不能对她直言相告,只好说:“也好,你把笔记本电脑移到你的卧室去,我跟你视频聊天,这总可以吧?”
明亮说:“你回去休息吧,今天太折腾了。”
汉哥说:“至少今夜我要陪着你。”
明亮念了念说:“好吧,那你等着。”
接着,她走出卧室,去拿那台电脑了。
汉哥把iPad拿过来,关闭了碎花小鳄的对话框,打开了明亮的对话框。
绘面中,出现了明亮的卧室,她把灯光调得暗暗的。
汉哥说:“你把电脑放在梳妆台上,对着你。”
明亮照做了。
汉哥说:“明亮,我爱你,你晓得吗?”
明亮说:“你今天怎么了?说这么傻的话!”
汉哥说:“我念说。”
明亮笑了:“那你就说吧!实在,我喜欢听。”
汉哥说:“40年了,我遇到过许多人,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走进婚姻。后来我晓得了,老天注定的,让我等着你。”
明亮说:“我不晓得你在等我,不然我早来了,我绕了一个弯儿。实在我不应这么说,不绕那个弯儿就没有小鳄了……父母总是看不到自己孩子身上的弊端,我经常反省自己是不是也有这个问题,你说,小鳄是不是太任性了?”
汉哥说:“今天我们不说小鳄,好吗?”
明亮说:“嗯。但是你别记了,明天我们要给她补上生日蛋糕。”
汉哥说:“如果有人因为爱我,躲在暗处算计你,你怕不怕?”
明亮说:“如果那是你老婆,我会感到羞愧,我会躲开,躲开她也躲开你。如果不是你老婆,我就不怕,因为我晓得你爱我。”
汉哥说:“是啊,我爱你!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会永久在你身边。”
明亮说:“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你晓得是谁在害我了?”
汉哥说:“只是聊天罢了。你睡吧。”
明亮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说:“啊,这么晚了。”
汉哥说:“挂电话吧,别关视频,你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我看着你。”
明亮换了睡衣在床上躺下来,说:“我睡了你就睡,好吗?”
汉哥说:“好的,晚安。”
明亮说:“好梦。”
好梦——汉哥没念到,这是明亮在一般世界里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两个人挂了电话。
汉哥又看了看表,11点32分,离那个恐怖时刻还有28分钟。
他一直注视着视频中的明亮,她的神态很平和平静,那么美。如果靠近她,会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明亮从来不用太浓的香水,只用平淡的,她说过,任何太浓的气息都是一种不礼貌。她用的香水淡到什么程度呢?只有和她耳鬓厮磨的人才闻得到。
汉哥的耳朵一直没有放紧警惕,严密地聆听着卧室之外的声音。他觉得,碎花小鳄快出现了。
房间里十分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汉哥毫无睡意,他盯着视频中明亮的脸,溘然有了一种不祥的念象:她会不会就这么睡过去,永久不再醉来了?
看看表,11点46分了!
视频中的明亮一动不动。
突然,汉哥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客厅里什么东西掉了,“啪”的一声。明亮并没有睁开眼睛。
这个家里只有明亮和碎花小鳄,明亮在床上躺着没有动,毫无疑问,这个声音是碎花小鳄弄出来的。
她在干什么?
她肯定从她的卧室走出来了,如果声音来自她的卧室,隔着两个门,汉哥不成能听睹。
碎花小鳄要来了?
摄像头对准了明亮的床,汉哥看不到卧室的门。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看看表,11点49分,还有11分钟。
有人咳嗽了一声,赶紧用手捂住了。
汉哥意识到,这不是视频中的声音,而是他身边的声音!他把眼光从视频上移开,朝车外看了看。
外面很黑,只有路灯幽幽地亮着。
几条甬道都空荡荡的,没有人啊。
他按下车窗,继续寻找,全身猛地一哆嗦——树丛中站着一个人!不,那只是一张脸,并没有身体!
前面说了,汉哥怕鬼,他在家睡觉的时候,夜夜都开着顶灯,现在他的车里却黑着。他原来就心惊肉跳,冷不丁看到那张脸,差点吓昏过去。他死死盯住这个人,看了一会儿,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人穿戴深绿色的衬衣,深绿色的长裤,几乎和树叶的颜色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天职辨不出那里站着一个人。
此人面朝明亮家那栋楼,好像在施法。他的站姿很奇异,金鸡独立,一条腿支撑身体,略微弯曲,另一条腿提起来,悬在半空。他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合在一起。
他是谁?
深更半夜,他在干什么?
汉哥咬咬牙,推开车门,“噌”地一下跳出去,几步就来到了这个人的跟前。如果对方真是鬼,汉哥肯定跟它拼了。
此人五十多岁,身材高峻。
汉哥的脚步声并没有惊扰到他,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式。
汉哥低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这个人闭着眼睛说:“练功。”
汉哥问:“你是这个小区的?”
这个人说:“此刻,我属于整个天地。”
汉哥问:“你为什么穿戴迷彩服?”
这个人说:“为了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念了念,汉哥突然问:“你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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