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冯家人对着费用单骂骂咧咧的时候。
冯婷婷被推了出来。
“爸爸，妈妈……”
她低声地喊，但是显然冯家人对费用单的兴趣比对她更大，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
冯婷婷眼角滑下一行泪来。
实在最开端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她是很念活下来的。
但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费用什么的，她只是念，她用家里这么多钱，妈妈肯定会更生她的气了吧。
她太害怕了……
这个时候，刚好听到奶奶说。
“那个……芬儿，要不然我们不治了吧？为了这么个丫头片子，不值得。”
“就是啊，就是啊。”爸爸也在旁边附和。
“反正咱们也有了耀宗了，这丫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这么多的钱，留着给咱们家耀宗买好吃的不可吗？”
张芬没说什么，但是从神情上看得出来，她也是赞成的。
冯婷婷躺在病床大将这些话听得清楚。
说不难受是假的。
自己至亲的人凑在一起，说把自己的命钱拿来给自己的弟弟买好吃的。
但是她念，这或许是最好的终局。
这样，她就不用被骂赔钱货了。
爸爸妈妈也不用每天看着她碍眼了。
大家都轻紧了。
“爸爸，妈妈，再睹……”
她在心里跟爸爸妈妈告别。
下辈子，做猪做狗，也不要做个女娃。
“不能废弃……”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是绉教员！
婷婷记得她。
村里有一个自办的小学堂，是以前不要祠堂，半旧的土砖瓦房。
以前每天早上婷婷割猪草的时候，就会从学堂途经。
她趴在外头透过土砖缝缝朝里头看。
就能看到绉教员在里头教书。
她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为往圣继绝学……”
她说：“人人生而平等，我们生在新期间，长在春风里，是祖国的栋梁，要为华夏之崛起而读书……”
婷婷听不太懂这些话，但是她觉得这些像是有什么魔力。
好多次，她都听呆了。
以至于记了割猪草回家被妈妈骂。
“我记得你叫冯婷婷对舛讹？”
有一次，她被绉教员抓住了。
她一瞬间就被呆住了，像是做错了什么事，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绉教员却笑了。
她笑得很温柔，像是春天早上吹向山坡的风。
“你很喜欢听我讲课吗？”
婷婷心里“咯噔”一下。
“绉……绉教员，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只是一下子入迷了，我以……以后不敢了。”
“没关系的。”
绉教员却道：“有人喜欢听我的课，我当然很开心啊。”
说完，她还送了两本书给她。
“这上面有绘有图，你就算不认字也能看懂上面的意思。”
“等过两年就能读书了，到时候教员再教你其他的。”
读书吗？
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
婷婷从来没给家里人说过读书的念法，但是她晓得，家里人必然不会同意的。<!--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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