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征服者号的船面上，摆放着两把深红天鹅绒座椅和一张小圆桌。 亚瑟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他望着天边逐渐西沉的太阳与黄灿灿的海面，感受着温柔的夏日凉爽海风，只觉得近日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紧弛了下来。 坐在他身旁的是位额头带着些皱纹、戴着雪白色假发、身着皇家海军高级军官制服的老头，这正是整个海峡舰队的最高指挥官——爱德华·科德林顿将军。 亚瑟本以为这会是位长得五大三粗的莽汉，但现实上，科德林顿却是个长着鹅蛋脸，拥有柳叶眉毛、鹰钩鼻与细长眼睛的汉子。 如果撇去他这身海军制服，科德林顿满身上下集发出的忧郁气质或许更像是位拿绘笔的艺术家。 当然，如果他真的去当艺术家的话，也许就没有这一身忧郁气质了。 究竟鬼才晓得他是不是因为被海军部冷藏，所以才忧郁成这样的。 科德林顿睹亚瑟喝完茶，便抬手指着圆桌上摆着的装满葡萄干的果盘道：“来点这个吧，味道保证不错。在全部舰队的葡萄干里，我敢说海峡舰队的绝对是最好吃的。究竟葡萄干的供货商是我亲自挑选的，每一颗葡萄都必须来自阳光明媚的亚平宁海岸。” 亚瑟一听到这话，立马就大白科德林顿肯定还是没放下心里的疙瘩。 究竟一般的海军将领可不会这么给海军部找费事，吃个葡萄干而已，何必非要跑去地中海进货呢？ 不过他依然慷慨的接受了对方的建议，抓了一把葡萄干塞进嘴里。 他一边嚼一边点评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甜，地中海这种阳光光耀的处所出产的葡萄就是比咱们本土的好。阁下，你果然很懂葡萄。” 科德林顿听到这句奉承，表情顿时畅快了不少。 他谦虚道：“吃的葡萄多了，自然也就懂了。打的仗多了，自然也就会赢了。但是像是您这样的天才科学家，却不是靠着单纯的经验就能累积出来的。勤奋固然慌张，但在科学研究方面，更慌张的是天分。” 亚瑟听到这里，差点把刚刚送进嘴里解腻的红茶喷出来。 他调度了一下表情，惊险的维持住了镇定的表情。 “您也是一位科学研究者吗？” “不不不。” 科德林顿端着茶杯笑道：“我和您比起来还差的远，我虽然是皇家学会的会员，但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爱好者。看您这个惊讶的表情，念必是苏塞克斯公爵没有告诉过您吧？实在皇家海军里的许多将领都是皇家学会的成员，我们这些人都时刻关注着科学领域的进展。 凡是明智的海军将领都清楚，善用科学可以帮忙我们在战场上取得不少优势。实不相瞒，我正是法推第先生的拥趸之一，只不过我对于他在化学方面的进展更为关注一些。而对于他新近提出的电磁学偏向，我还只是刚刚入门。” 亚瑟听到这里，忍不住心中一沉。 这话头听起来舛讹劲啊！他该不会是念找我讨教电磁领域的学问吧？ 果不其然，科德林顿开口问道：“可能我这么问有些冒昧了，但究竟您恐怕是目前英国电磁学领域位于法推第先生之下的第两人了，所以我念晓得对于未来电磁学的发展偏向，有什么意见呢？” “嗯……” 亚瑟故作沉思，对于这个问题，他选择不谈理论只谈愿景。 “电磁感应现象的发领略实为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在发明电与磁能够互相转化后，法推第先生就开端将全部精力用于研制电磁发电机。 如果他在这方面取得了关键性突破，那么我相信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电磁发电机将会和蒸汽机一样被用于生活中的各个领域。”
“电磁发电机？” 科德林顿闻言眼前一亮：“我晓得这两年出现了一些以蒸汽机作为动力的民用轮船。但是蒸汽机所能提供的动力显然暂时还不足以驱动大型军舰，最多只能作为帮助动力使用。依您的意见，未来有没有机遇打造一艘完全以电力进行驱动的战舰呢？” “以电力为驱动的战舰？” 亚瑟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他印象里好像并没有这样的东西，但他也不好驳了科德林顿的兴致，因此只能回道。 “对于科学，我只能说一切皆有可能。但是与此同时，也必要保持耐心。究竟您也晓得的，距离蒸汽机的发明曾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但是从今天开端，英国才真正拥有了一条完全以蒸汽火车头作为驱动的客运铁路。我相信电力军舰必然会出现，只是必要时间。” 科德林顿闻言哈哈大笑道：“原来您也看到了那则曼彻斯特—利物浦铁路即将通车的新闻。实不相瞒，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总喜欢赶时髦。如果不是突然接到出海的号令，我今天底本计划去乘坐第一班客运火车呢。” 亚瑟打趣道：“是吗？我和您一样。如果不是突然接到这个案子，我现在估计也正在火车上背责威灵顿公爵的安全保卫工作。” 科德林顿听了，老头忍不住乐道：“这样说的话，看来我们今天是注定要坐在一起喝杯茶了。” 亚瑟笑着点头道：“现在看来，这大概就是上帝的旨意吧？陪您喝下午茶的事，我就算念躲都躲不过去。” 科德林顿笑眯眯的点头：“要说苏格兰场也是不顾惜人才，竟然把您这样良好的人物放到公海上来，这万一要出了事可怎么办？电磁学这种新领域里，大不列颠拿得出手的只有您和法推第。要我说呀，年青人，你干脆别在苏格兰场干了。过两年，弄不好我得被调回海军本部工作，到时候你来给我做科学秘书吧。” 对于科德林顿突然抛出的橄榄枝，亚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略微考虑了一下，倒也没有连忙谢绝，而是笑着道：“如果您在伦敦有必要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科德林顿闻言，摆了摆手道：“用不着随时，我过一阵子就必要伱。实不相瞒，过两周我会回伦敦休假，我妻子念趁着这个机遇在家里办一场科学沙龙，正必要您这样良好的年青科学家充任嘉宾。您如果可以抽出时间的话，不如咱们现在就把事情定了吧。” 亚瑟被科德林顿将军一连串的组合拳整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大白对方的真实意图。 他哭笑不得的开口道：“阁下，您如果是为了这件事，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呢？我完全可以答理您。” 亚瑟的话一出口，这下换科德林顿吃惊了。 “喔……是……是吗？我还以为您会不乐意呢。究竟皇家学会里有不少科学家的性格都很古怪，比如说法推……喔，不是。不能说他们古怪，只是他们把全部的时间都献给了科学，所以很少愿意在应酬场所出现。更别说，此次的科学沙龙还是由……” 科德林顿说到这里，溘然住了嘴。 亚瑟问道：“还是什么？” 科德林顿望着亚瑟，老头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没什么……” 他慌里慌张的赶忙提起茶壶给亚瑟添满了一杯。 “来，黑斯廷斯先生，喝茶。这茶叶也是我精挑细选的，中国茶叶，绝对的上品，普通人我可不给他们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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