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若真要我应赋,我可不会留力了。”婉苏仍是犹豫着。
“莫留力,横竖反正,我的应赋能与阿婉的应赋一同被录入今春的集序,于我而言才是最大的风头呢。”
两个“新朋友”就这么利落索性的决定了,但这个决定其余人却不知晓,而瀛姝的一举一动,当然一直为其余应选之女所关注,像张氏女,她已将嫔位视为唾手可得的囊中物,唯一的变数就是瀛姝,怎样江东张的根底只是一地豪强,拥有的地皮和私兵虽多,却缺着文化底蕴,张氏女底子无望在赋试时力压瀛姝,也就只能恨恨注视着。
出头的是另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倒也是瀛姝的生人。
论来这女子的家属只是下品,堪堪还算是世族,曾经一度计划攀附琅沂王,没攀附上,转投了长平郑,但这仅只是皮相上的站队而已,瀛姝晓得这位郑氏女后来成了司空北辰的后宫。
选妃令颁下,并不是全部应选之女都市成为司空通的嫔妃,如太子,如两皇子、三皇子以及四皇子哪怕是南次,实在也都到了适婚之龄,因此司空通也会早作计划,应选之女中,是有可能被许配给寡皇子,作为皇子的妻妾的,只瀛姝颇有特殊罢了——她是谢夫人相中的人,未经谢夫人允许,司空通这天子都不能私行作主。
而这位郑氏女,并不属长平郑氏,论阀阅和长平郑实在八竿子打不着,就连今日曲水会上,长平郑的女娘都不屑和这位“同姓”说话,瀛姝也底子没有留意这位曾经的手下败将。
偏是郑莲子施施然过来,凑到了瀛姝和婉苏的席上,她额头尖尖,下颔却有些睹方,眉清目秀归眉清目秀,却生了管过于直长的鼻子,像要把嘴巴险险的“顶出”面颊似的,人中就短促得狠了,她的神情也很僵硬,可这时,非要硬生生挤出笑容来,实在有些苦相。
“我看着王五娘如此的讨好卢三娘,莫不是计划说服卢三娘今日不作应赋,反过来还要在一旁点拨王五娘?”
她说这话颇是大声,好些女娘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六娘扫过来一眼,暗忖:好个蠢人,真的是不念跟这样的蠢人搭腔。
威风不能一直耍,谢六娘今日曾经喝退了个何氏女,要再是喝退郑莲子,一连两个应选之女被逐出曲水会,就确实极扫兴了,更何况郑莲子这话吧,虽是恶意,但她态度却并不像何氏女一样放肆嚣张,谢六娘若是为此怒形于色就显得小题大做了。
瀛姝轻轻紧紧一句话就化解了:“我正跟三娘商量呢,一阵间各自应赋。”
谢六娘这才说话:“阿姝应当不认识这位吧?”
“确实不识,从未睹过。”
“她要不是应选之女,今日是进不得这花溪园的,她是都安郑姓的女娘,郑泊泽的长孙女。”
“原来是郑大娘。”瀛姝的笑脸相当光耀:“我听你刚才那话的意思,很盼望卢三娘应赋啊,莫不是跟我一样,看今日难得的时机,迫不及待要和三娘商讨?”
“王五娘误会了。”郑莲子那尖尖的额头低下去:“我怎有那文采与卢三娘商讨,是我太仰慕卢三娘的才能,才望在唯一一次有幸参加的曲水会上亲眼目睹卢三娘临场应赋。”
马马虎虎的把话圆过去了,瀛姝便没再理会郑莲子,由得她硬是伫在席侧,现在不是正宴,大可不必拘束,瀛姝曾经作好了准备看郑莲子接下来怎么的演出,她又忽而念到,前生的这场曲水会,婉苏是有应赋作品的,不过世人大抵觉得婉苏这位鼎鼎有名的大才女,诗赋比王青娥写得要优良不奇异,因此王青娥哪怕“屈居”第两,也很算出风头了。
可婉苏应当不会与琅沂王的女儿抢风头,也就是说,前生的时候同样发生了郑莲子出头,“逼迫”婉苏应赋的“意外事故”。
真风趣啊,看来郑莲子只是块砖头,自己把自己抛出来,是为了引出司空北辰登场。
瀛姝有意无意,眼光好几次晃过郑莲子的面颊,睹她尴尬得涨红了脸,仿佛也觉得受到冷落十分的尴尬,这年龄的女子,真的还不够老辣,比不得日后在内廷里经遇了那多的“磨练”后,面皮渐渐有了城墙的厚度,瀛姝尚且记得这位郑容华,虽说曾经贵为了司空北辰的九嫔之一,为了算计贺朝夕,竟然一度为了骗得贺朝夕的信任,在贺朝夕的宫人面前奴颜婢膝尚且面不改色的强悍样。
那时的郑莲子,可不会再为受到冷遇就尴尬脸红了。
郑氏没有更生,瀛姝敢下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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