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蛾(2 / 2)

一直以绝食抗议这场婚礼的秦芊芊,到底还是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成婚前夜,秦芊芊从房间偷偷跑出来,堵住了要去试婚纱的沈蓝。

沈蓝对此竟丝毫不感到意外。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过往佣人无不侧目,却没一个人敢多看两眼。

“我的。”秦芊芊小声的说着。

两个稀里糊涂的字,沈蓝却偏偏听懂了。

她深深的凝视着秦芊芊的这张脸。

年青的,稚气的。

痴心的,妄念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

无数个夜里反复灼烧她的妒火,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手指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

沈蓝“啪”一声将打火机的盖子掀开。

她笑着。

幽蓝色的火苗,在她瞳孔中缓缓绽放。

照片的正面,是秦芊芊那张娇艳欲滴的脸;照片的背面,是女人唇印下方的那一句“致我所爱”。

照片被点燃,秦芊芊哭着冲上来,要从沈蓝手里夺走它。

沈蓝轻轻一躲。

秦芊芊扑了个空,而那张照片,也在两人的纠缠之中,变成一团轻灰,从空中簇簇落下。

那是她与秦域的最后一张合照。

现在都没有了。

秦芊芊压抑着哭,小心翼翼的,将没有温度的余烬,全都拢在掌心。

在一片静默之中,秦芊芊听到沈蓝的回答:

“我的。”

*

婚礼如期举行。

全部商界、政界的名流都应邀出席。

这场秦家与沈家的联姻,办的盛大无比,在报纸、媒体上足足霸榜一周,成为美谈。

婚后不久,秦域借着沈家在政界的职位,纵横捭阖,将此前一直觊觎的产业,支入囊中,毫无意外的成为了秦家的接班人。

而与此同时,秦芊芊在学校打架、逃课的消息不绝于耳,陈妈凡是将这些事告诉秦域时,秦域却也只淡淡的回了句“随她”。

如此,陈妈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日子平淡如水的过去。

在秦芊芊大两的这一年,带回了一个男同学,名叫沈默。

说来也巧,这个沈默竟然是沈蓝的弟弟,此前沈默出席沈蓝的婚礼,会场上睹到了秦芊芊,此后就一门心思扑在了秦芊芊身上,两人的感情升温很快,短短半年,便到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沈默牵着秦芊芊的手,在沈蓝与秦域面前,毫无顾忌的表达着对秦芊芊的爱意。

秦域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根烟,静静的看向窗外,直到沈蓝喊了他两遍,方才转过头,神色极淡的扫了一眼秦芊芊与沈默紧紧交握的手,道:“我没意睹。”

沈默与秦芊芊就这样,为着所谓的“爱情”结了婚。

婚后的生活,初开端是很甜蜜的,可那沈一点所谓的爱情,在日积月累中被渐渐磨平,此后更是争吵不息,而终于有一天,秦芊芊被沈默从两楼推了下来,身受重伤,又被沈默关在房间里,奄奄一息。

窗外的风,呜呜的吹着。

在一片黑暗之中,唯有走廊的灯影,从门的裂缝间穿过。

秦芊芊听到沈默在低声的讲电话。

“姐姐,我可是按照你说的,每天都让她生不如死,你的承诺也该兑现了吧?”

“当年你跟我化尽心血,除掉了沈清,让你成为了沈家唯一的继承人,难道现在就念丢弃我么?”

“姐姐,不要记记这些事,即使你当上了沈太太,我也盼望跟你的合作,永久都是利落索性的。”

得知真相的这一刻,秦芊芊很意外的,并不伤心。

她从来没有爱过沈默,因此沈默对她这四年的折磨,就只是折磨。

秦芊芊听着那些肮脏的交易,撑着身体,狠狠砸碎了墙上的烟雾报警器。

“叮叮叮——!!”

刺耳的叫叫,惊醉了四周的住户。

消防员出警的速度如此之快,秦芊芊很快便被送往了医院。

*

手术室的灯亮了,又灭了。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手套,叹了口气,脸上带了点哀色:“家属最后再去看一眼吧。”

沈蓝差点栽倒。

沈默发了疯普通,给秦域认错。

秦域垂在身侧的手,几次支拢,又几次放下,最终还是推开了手术室的门,站在秦芊芊的病床前。

灰青色的血管上,扎满了大巨细小的管子。

曾经明艳动人的面貌,如今笼着一缕绝望的凄色。

雾化器被摘除了。

她很勉强的看着这道曾经目送了无数次的身影,轻声的说话:

“秦叔叔。”

一如十年前。

秦域蓦然念到了那个夜晚,她说的“喜欢”,就犹如她此刻一样,让他手足无措至无法回避,只能以最无能为力的怒火,将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弃如敝屣。

可她依然这样轻柔的笑着。

秦域深深的凝视着她的眼光,在心最深处,有一瞬间的陷落:“我不会再让你回到沈家去。”

“那我该回到哪里去呢?”

像是感慨,像是感喟。

不慌张了,统统都不慌张了。

沈蓝恨她,所以让沈默来接近他,折磨她,要她痛苦。

而她真正的痛苦,从来都不来自于沈默或是沈蓝。

没有沈蓝,秦域也不会爱她。

她一直,一直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一滴泪无声无息的渗入枕中。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静静地亮着,一只飞蛾不息的朝着灯光扑去,却又一次次被灼伤。

秦芊芊偏过脸,眼神轻柔的望着那一抹温暖的、炙热的光:“秦叔叔,如果有来生,我盼望……”

在声音即将消失之前,秦域抓住了秦芊芊的手。

秦芊芊任由他握着,静悄悄地说:“盼望我在凝视那颗星辰的时候,他也在凝视着我。”

秦叔叔。

我亲爱的。<!--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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