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也大抵猜到那人是谁,他看了明昉一眼,“两公主,我们先走吧?”
明昉是个不会多问的性子,她点了点头,与玉如意并肩离开。昭有昭无则是盯着殷罗的背影,心里都起了思量,也不晓得……两公主与她结识,是好是坏。
金上房外传来敲门声。
池夜扬了扬唇,看了聂人犀一眼,聂人犀立马知趣的道:“公子请殷姑娘进来。”
殷罗淡定地进了屋子,环视四周,却没有看睹谷上花,只有聂人犀和池夜坐在茶桌前悠哉悠哉的下棋。
“多谢。”殷罗出了声,而后便转身计划离开。
池夜抬眼看她背影,心下有了一丝纳闷,她这就?计划走了?
聂人犀也一脸愕然,这殷罗……还真是直接果断啊,他问:“你就真只是为了道个谢啊?”
殷罗偏头,却没转身,“不然?今日之事我已然记下了,若是他日王爷被人围杀,我会出手相救。”
池夜闻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敛眸,支起眼里无端的表情。而聂人犀被茶呛得咳嗽起来,她这算是变相咒骂吗?
聂人犀讪笑一声,“呵呵……殷姑娘还真是拎得清啊。”
殷罗颔首,计划推门离开。
一直沉默的池夜在棋盘上落下白子,缓缓道:“实在现在就有件事,可以让你归还这恩情……”他眼含笑意,望向转过身的殷罗,“殷姑娘可愿帮忙?”
殷罗回身看着他,淡声回:“你念要的东西,我拿不到。”
池夜摇头,“是其余事。”
殷罗正了神色,静静等候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两日若有人找殷姑娘护送一批香料往南,姑娘应下便好。”
殷罗凝视他片刻,念要将他的心思看穿,这么神秘兮兮的留下话,这是算准了会有人找她?
池夜也不回避,与她在空中对上视线,眼里除了笑意什么都没有。
聂人犀八卦地看着这两人,他不自觉摸了摸下巴,这么一看,这两人倒是算得上势均力敌蛮般配的。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念法。这两人心思太重了,并且都很习惯于打太极,并且公子今日目的领略,较着是要应用殷罗……他刚在念什么啊!
良久,殷罗轻轻颔首,“好,此事之后,你我两清。”
大梁皇宫,宿龙殿。
崇文帝坐在腾龙椅上,在奏折最后一页盖上了章,合上扔在一旁,打了个哈短,这才看向跪在殿前的小两打扮的男子。
“鸿塘回来了啊。”
男子拱手行礼,“陛下交待给鸿塘的事,曾经办妥了。”
崇文帝点了点头,却是问:“没留下什么陈迹吧?”
“没有。”鸿塘直起身子,又道:“不过属下有一事不大白。”
“问。”高座上的帝王只简短回了一个字。
“皇上既然计划让梅司使全权接手这个案子,那为何还要让属下去找大理寺京事府徐小姐报案?如此这般,那大理寺必将会参与……”
“朕念试试殷相女儿的武功,听说,他们进京那日遇刺,徐两曾出手相救。那今日若是朕的那两个好皇儿的人与徐两打起来,她怎么能袖手旁不雅呢?”
“皇上英明。”鸿塘虽然心惊胆战于崇文帝的心思之深算计之狠,但面上却仍是夸赞了一句,紧接着,他又道:“殷小姐武功很高,远在属下之上,不过,后来那留思楼里又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男一女,殷小姐和徐小姐与他们缠斗许久不分胜背,最后是一妖紫色衣裙的女子帮了她们,这才打退了那两个奇异的江湖人……”
“朕晓得,鸿旸曾经同朕讲过了。”
鸿塘沉默了一瞬,又发问:“可,陛下,今日两位皇子都派暗卫拦杀徐小姐了……大理寺卿那么护犊子的人,真的能做到不插足?”
崇文帝向他瞥过来,面上笑盈盈的,“徐三津要查,就让他查好了。你晓得该怎么做吧?”
鸿塘俯身,“属下大白。”而后就退下去了。
崇文帝眼光越过鸿塘背影,望向宿龙殿前那长势极好的梧桐。
近年来,他这两个皇儿,是越发的不安分了。前些日子是偷偷的推拢朝中官员,今日竟然直接在留思楼办了分庭宴,崇文帝眼睛暗了暗,他还活着,就能争成这样……
今日之事只是给他们个经验!
崇文帝又念到了中毒身亡的陈冬凛,他的兵府长史。他不禁眯了眯眼,敛下了眼里凌厉的杀意。
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勾结边关那人,妄念应用老两的野心,来改动整个上京世家官员如今相安无事的场合场面?
那就不怪朕让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崇文帝心道。护犊的徐三津就算强行参与安泰司的查案,也只能查到崇文帝念让他查到的东西。
不过,那三名江湖人又是什么来历?
猛地念起丢失的麒麟木,崇文帝扶了扶额,真是个多事之春。
从宫里盗取麒麟木的,是个清瘦的中年汉子……到底是谁呢?麒麟木现下又在何处?
合法崇文帝百思不得其解时,掌管皇宫内务的大太监昌德蹑着脚步走进了宿龙殿,崇文帝朝他看过来,昌德公公行礼,而后道:“陛下,今年从北辽购入的菟丝草曾经到了,现下已寄存在听闲楼的药库中,可是往年背责押送菟丝草去林城炼香的卢家镖局却出了事,卢镖头染了重疾,恐怕不能再承担这活计了……可目前上京能入林城并且靠谱的镖局仅此一家,陛下您看,该怎么办?”
崇文帝沉吟片刻,“晚些时候,让梅承庭带殷家那丫头悄悄进宫,切记不要大张旗鼓。”
昌德公公拱手应了一声,“奴才遵旨。”便退身离开了。
殷罗回到殷府时,日暮已将至。
早些时候玉如意请一同离开的明昉进府喝茶,明昉没有谢绝。故此殷罗一踏入洗心厅,便看睹了茶桌前对坐饮茶的两人,晏枷和郁枫站在玉如意两侧,而从来随行的昭有昭无则是在明昉死后等待。
殷罗在桌前坐下,和明昉、玉如意闲聊了一会儿留思楼所睹的事情,不过几人却无法确定今日陈冬凛之死到底是谁所为,郁枫推断是明佪念要嫁祸明郢,明昉则是觉得她那位向来阳险的两皇兄很能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明昉认为是明郢故意让陈冬凛身死自己席中,再推到明佪身上,好让全部人都认为是明佪念害明郢,以此重创明佪。
殷罗与玉如意对视一眼,虽认为这两种都有可能,但以殷罗今日看场内形势,或许此间事发生的背后,还有一双手在推动,而明郢、明佪都做了那人的靶子。玉如意则是认为,这两名皇子虽然野心勃勃,却绝对不成能胆子大到杀害朝廷命官来互作扳倒。况且他手中上天鉴玉合卷轴曾经显示,大梁明面优势波虽静万象太平,可是内中争权之斗却很是厉害,藩王边关坐镇,韬光养晦。而远在北部寒地的北辽对邻国大梁一直有分掠侵犯之心……这一切都并非表象般俭朴,玉如意自幼通读治国护国之书,故推断这陈冬凛之死绝不单纯。
几人又谈了谈徐揽云来留思楼来的蹊跷,之后明昉便提出告辞,殷罗也不再挽留,起身送她出了府门。
明昉上了宫中专用的御麟红马车,上车前还特意掀开车帘问了殷罗一句:“阿罗……我是可以这么叫你的吧?”
殷罗不甚在意地抬了抬眼,“两公主随意。”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明昉笑了笑,“如果你觉得是,便也不要称号我两公主了,实在……我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号,你可以叫我阿昉、或者闵银,这是我在翠州的名字。”她看着殷罗的眼神中隐隐的等待。今日在留思楼徐揽云被人围杀时,明昉曾诧异于殷罗的出手相助,因她睹殷罗的第一面,便晓得殷罗是个将自己保护的很好并且很不喜欢跟外人交往的人,可当她飞身运功救徐揽云,明昉却仿佛睹到了她冰冷外表下的有恩必报。
她绝不是个坏人,明昉那一瞬间就这样肯定。
殷罗望着从马车里露出头的明昉,只睹鹅黄衣裙的少女此刻盯着自己,眼里时不时流露出奇异的东西,殷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皱了眉头,“慢走。”却别扭地说了这一句。
明昉回了神,又朝她笑笑,“好。”即便殷罗没有回答,明昉也不觉得尴尬,她若是回答了,怕才是假的。
明昉低身进了马车,御麟马车慢慢驶动,车内坐好的明昉却掀开了侧帘,对着殷罗道:“等我拿到那十三年前的卷宗,会差人给你送来。”
殷罗颔首,马车行远,她也转了身,带着玉如意和晏枷回了府内。
玉如意睹方才的场面,好奇地凑到她身边,“今日留思楼的徐揽云,还有方才的两公主,仿佛都很喜欢你啊阿姐……”
殷罗止步,侧眸朝他望过来,“你念说什么?”
玉如意笑了笑,“我能念说什么啊……”他脸上不是一副打趣样,看得出来他接下来问的很仔细,“你真计划跟她们这些生在上京纷杂势力中的贵女做朋友?”
殷罗右眉微挑,却不显得轻蔑,只听她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谢绝有用吗?”
玉如意刹那闭了嘴,好吧。今日之事曾经将寡人都扯在了同一处,就算再怎么念撇清关系,只怕待遇睹事后,他们还得站在同一战线……
不过……玉如意惬意眯了眯眼,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不是他们独自面临某些事情了。
殷罗睹他这乐呵呵的模样,正念要讽刺他几句,府门口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守门的孟崆看清了来人拔剑念要应敌,殷罗望过来,却出声制止。她转过身,对着枯木外衫的中年男子笑了笑,“您不是忙着查留思楼的案子?怎么又得空来殷府了?”
玉如意也看着梅承庭,偏了偏头,一脸不解。
梅承庭也对着两人笑,不过支起了留思楼里对外人的威严,是那种很和善的笑,他答:“自然是有事找你帮忙。”
殷罗微微耸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我可不擅长查案。”
梅承庭笑了两声,转了话锋,“不过不是帮安泰司的忙。”他顿了话题。
殷罗不光支起了笑意,还皱了皱眉,她念到了今日留思楼里池夜的话。
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喜欢故弄玄虚?
梅承庭伸手指了指殷府西侧不远处的皇宫一角,却不急着支回手,他缓缓道:“是帮那位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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