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该不会要小人在这演出…...助威鼓？”莫铄月问得小心翼翼。
李蕴旼唇角几不成察地向上扬起一丝弧度，眼里微带了一丝赞扬，仿佛在说，幸好，还不算笨得无可救药。
“你以为，带你来此处是来白吃白喝？”
可你也没跟我说要演出啊！
莫铄月的确肠子都要悔青了，早晓得就不吃这么多，吃人嘴短，连谢绝的话都显得没有底气。
“酒楼中能歌善舞的女子这么多，小人身手拙劣，恐怕贻笑四方，就不必献丑了吧。”
“那些女子都太弱了。”李蕴旼若有所思地望向舞池，啜了一口茶，慢慢地转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红衣的人，“你与她们相比，看着要强一些。”
看着强一些？难道说她的身体看着比她们壮实？
莫铄月觉得他的眼神必然有问题，明明她消瘦的很，不就是比普通女子横跨一些，哪里就壮实了？
等等，身体强弱和上台献艺又有什么联系？这人说话，总是说一半，真的不是好习惯啊。
念来是看出了她的困惑，李蕴旼微微扬眉，“难道于世修没有告诉过你——这个逃犯最喜女色？路关这人还真没其余什么喜好，就是最喜你这样，穿戴一身红的。”
莫铄月愣怔了半晌，就算再迟钝，也算是大白了过来。
原来指定的颜色是这样用的，要用她来诱捕逃犯啊。
她念起昨日于世修那奇异的显露，这老头在赏银方面的确可以说是死抠，却是白白把得赏银的机遇只留给她一人，分明就代表这事就是个坑啊。
莫铄月讪笑道：“公子，这个……您看我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若正面遇上歹徒怕是吓得连命都没了。我一条贱命不成惜，就是担心毁了公子的计划，若是功亏一篑，那小人真是百死莫赎啊。”
“那正好，不会武功，更对路关的胃口。”他唇角上扬，淡淡一点嘲弄，“听说你十岁就能帮着县衙破案，这几年也是帮他们解过不少难题，近来女尸失落案也是因你，而捕获了嫌犯，是吗？”
“……是。”
“那你，真是一个不成多得的人才。”李蕴旼的声音稍稍抬高了一点，却是莫名给人一种强大的压榨感，“本王记性不错，记得昨日于世修可是夸你：得你一人胜过十个男子。莫铄月，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莫铄月听着，垂着头，一声不吭，只死死咬着自己的双唇。
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难得，准确来说是一种颓然。委屈、不甘，仿佛不完全是，也许是溘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如微尘，劈面之人不过就是随口说了几句话而已，但他的身份却是足以威慑住她，让她底子没有谢绝的机遇。
这一世，因为更生而来，晓得未雨绸缪，倒也顺风顺水地安然度过了七年。
人人都夸她聪颖胆大，神机妙算。可是，原来就算是这样的自己，在他面前，在强权面前，依然束手无策。
李蕴旼睹她低头沉默，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又透着一股不肯屈服的顽强。
她的五官不算顶漂亮的，但胜在肌肤白净柔滑，就算未施粉黛，艳丽的红也不能夺去她原有的光彩，反而越是衬得她丰姿冶丽。
倏尔间，李蕴旼觉得眼前的女子的眉眼有几分莫名的生悉，慢慢地与那夜春晓院中的女子重合了起来。
令他安静无波的心中，漾起了一丝波澜，这种别样的、陌生的情愫，连他自己也是略感吃惊。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女子，不过是个十六七岁，有些小聪明的少女，不由得稍稍放缓了语声：“你只需引出路关即可，其他的，无需你来。”
他将一个白色香囊样式的物体放在莫铄月的桌前，“把这个支好，记住，万不成离身。”
冷白的香囊没有绣任何的图案，简洁素雅，和主人一样，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淡雅悠远的香气扑鼻，似沉香，又仿佛带着缕缕恬淡花香，像是荼靡的香气。
莫铄月认命普通，将香囊抓在手里，余光觑睹楼下的舞台中的大鼓已是摆放妥当，心知今日这一劫是怎么也逃不过了。
于是起身行礼，退出雅室，和上楼来的秦继正好遇上。
“咦？这个香囊竟然到你手里了？还真是难得。这里头的香可是难寻的很，公子特意遣人从西域运入京都，费时一年有余。竟是赠予你，看来是十分重视莫姑娘的。”
秦继看到莫铄月手中的香囊，一脸的不成置信。但说出的话，照样圆融周密。
既暗示了自家主子对此事的器重，也提醉了莫铄月要妥善保管。
既然这么难得，那自己留着就行呗。莫铄月心里念着，于她而言，这种东西好闻归好闻，但是再千金难求，在她手中又不能立即置换一桌好菜，无用的很。
送这种小玩意，还不如送金银细软来得现实。
心里虽有怨怼，但莫铄月不傻，那人强调“万不成离身”，就说明这个香囊，必然还有其他用处。
只是这个用处，她一时还未念通。
她今日算是意识到了，李蕴旼那样的人，皮相看着云淡风轻，现实却是步步为营，这样的活动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心血来潮。
秦继看莫铄月沉默不语，只当她忧惧，安慰道：“莫姑娘无需有压力，只需如往常普通打鼓即可。此次的行动公子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有事的。”
“好，多谢秦侍卫提醉。”莫铄月浅笑，虽然主人淡漠，但秦侍卫对她还算和善，让人不由自立地心生几分亲热感。
“秦侍卫，这路关到底长什么样？我这突然被带…...追随公子来到江州，都来不及晓得案情，一会若是遇到嫌犯而认不出，岂不误事。”
“这个…...”秦继挠头，似有意别开眼光，不敢看她，“这个我……实在是不好描述，不知长相也是无妨……不妨事的，莫姑娘只需做好公子吩咐的事，其他的，公子会另作支配。”
莫铄月半信半疑，心中更觉得此事有猫腻，却又念不通到底是哪里舛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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