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当本将军的兵，可没那么容易，到时候可是要跟羯奴拼命的！”李跃望着闹事的几十人道。
他们虽然面黄肌瘦的，但精神情十足。
为首一人吼道：“季雍是软蛋，我们不是，七年前，我们也是从冀州南下的，与羯奴有令人切齿之仇，他日杀羯奴绝不手软！”
李跃睹他虽然消瘦，但身材高高峻大，念必也是一条威武汉子，“好，他日大战，勿记今日之言！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曹堪，邺城人！”
李跃溘然念起曹魏，邺城曾是其首都，不过这乱世，曹魏的雄风早已远去，“今日起，入本将军麾下！”
“谢将军！”曹堪大喜。
有他带头，当场就有三四百人愿意插足黑云山。
更多的人从家中赶来。
李跃干脆亲自带着人挑选，青丝灰发的不要，拖着鼻涕的半大孩童不要，伤残的不要，背后有伤的不要，此中竟然还两十多个悍妇，被亲卫们摸了出来……
忙到晚上，选出一千三百人，编入战兵之中。
吞并季家堡后，黑云山生齿超过一万，兵力扩张到三千余。
七千人养三千兵肯定不成能。
只能走秦国的路子，且耕且战。
周牵建议道：“季家堡虽然坚固，但不成抵御大兵，属下建议此堡只作屯兵之所，丁口迁至山下，一旦遇敌，可避入山中，此外将生齿躲藏至山中，也可避人耳目。”
当初高力禁卫之所以失败，是因为黑云山崎岖泥泞的山路，在平原上，哪怕有坞堡，李跃觉得胜算也不大。
被羯奴攻陷的城池坞堡不知有几，还是黑云山安全。
“此事当尽快施行。”李跃揉了揉太阳穴，念起自己两天两夜没睡觉了，不过精神还是那么亢奋。
任何期间，第一桶金总是最难的。
黑云山加上季家堡，一个完整的板块曾经形成，进可攻，退可守，牢牢扼住汜水中下游和黑云山。
送走周牵，李跃才困意上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醉来时，天还是亮的。
却曾经是新的一天，头脑也清楚了许多。
周牵正在动员堡民，许多人都不情不肯，不过在曹堪的劝谏下，还是开端搬迁。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李跃念到一个问题，士卒的田地解决了，他们的却没有。
“斥候何在？”
过不多时，十几个斥候都伯赶来。
“将季家堡周围两百里的地形、势力摸清楚，尤其注意何处适合耕种，做成沙盘。”
沙盘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两百多年前的马援曾经弄出来过，没什么技术门槛，李跃用泥巴捏出黑云山的地貌，斥堠们头脑灵活，一看就学会了。
“遵令！”斥候们听令而去。
华夏百战之地，生齿繁荣，重现了汉末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叫惨象，一个小小的季家堡，周围就有大量的无人区。
加上今年持续的暴雨，荒草漫天，更显荒凉。
每人十亩田地自然不够。
隋唐之际，每个府兵直接分百亩地皮，从而奠定了府兵的强大战斗力。
府兵均田实在就是延续秦代的耕战和汉朝的屯边之策。
如今生齿超过一万，李跃自然要为他们寻一条活路。
华夏自古就是钱粮重地，如今雨水充沛，地皮也跟着肥沃，守着这么多的无主之地，当然要开垦。
斥候效率颇高，加上之前脚印就遍及周边，不到两天，沙盘就建造出来。
放在更大的地缘背景里，李跃才认出黑云山的宿世今生。
此山是嵩山的延续，当年游嵩山时，曾仔细看过景区的地图，依稀记得此地名为浮戏山、阳城山。
隋末以来历代农民起义军，皆啸聚与此，元朝时，义军抗元而在此修筑山寨，坞堡林立，最出名的有黑风寨、八峰障寨、将军寨等等。
还有寡多的道不雅，也算是道家圣地。
究竟老子的归隐之地老君山就在这伏牛山系。
黑云山南接登封，东连荥阳，中有山峰一百余座。
周围有密县、京县、巩县、荥阳、登封、费县等城池，正北面就是大名鼎鼎的虎牢关，也叫汜水关，与黑云山的山势相连。
西北就是汉家故都洛阳。
难怪薄武说此地是豪杰用武之地，从地缘上看确实如此。
不过若是世界大乱，军阀混战，此地倒是风水宝地。
现在北面是羯赵，南面是大张旗鼓的东晋，司豫两州夹在中间，荥阳又在石虎的眼皮子底下，稍有动作就会引来羯赵大军的报复。
世道越乱，粮食越贵。
粮食才是真正的刚需，没金银钱帛，人还能活，若没有粮食，人就不是人了……
望着沙盘，李跃选了两块地，一块是黑云山与季家堡之间的三十里荒地，以前是“战略缓冲地”，季雍当然不会在这里耕种。
另一块则是汜水下游的洧水流域，夹在登封与密县之间的一块河川，因时常有猛虎出没，被当地成为虎踞川。
洧水正是从黑云山所出。
地皮在这年头不是稀缺资本，生齿才是。
选定处所，李跃亲自带人先开垦汜水平原。
此地底本就是上等田地，因战乱而荒废，长满了杂草灌木，不过底子还在，水渠、阡陌依稀可睹。
耕田绝不是伸手就来，第一年开垦，第两年养地，第三年才会有支成。
有底子在，可以免去养地的时间，只需开垦，烧了草木灰施肥之后，便可耕种。
黑云山上的男女老小全都下山。
他们的积极性远超李跃的念象，季家堡的人争取显露，也极为卖力。
兵荒马乱的年月，种田也是一种俭望。
为了刺激他们的积极性，李跃下令日后此处为屯田，官八民两，与慕容家齐平。
即便如此高昂的田租，他们照旧欣喜若狂，勤快的有些极端。
每天天没亮他们就起床，静心在荒地之间，季雍不是豁达之人，整座坞堡，铁制农具不到五十件，其他的都是木制的。
靠简易的木制农具，他们一直忙到深夜……
李跃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这或许是华夏文明能在黑暗历史长河中延续下来的真正原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既然府库中有铁，放着也是放着，铁匠也是现成的，李跃下令打造农具，将堡中的牛驴骡子等牲畜也推了出来插足开垦大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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