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格瑞姆原先没念到他的课程竟然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康推德·科兹都有仔细倾听。他的兄弟不是一个何等喜欢提问的学生，但他会将教员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
从帝国的主旨，到它现在最慌张的工作，一些基本的政治名词......康推德·科兹记住了全部东西。
从他的表情上，福格瑞姆能看出来，他不理解‘政治利益交换’和指派行星总督之间有什么关联，但康推德·科兹会记住它。
而对于一名基因原体来说，一旦他记住某件事，理解，也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时间会帮忙他理解一切的。
只不过......
“但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对政治感兴趣，康推德。”
彻莫斯人合上他的书，靠在椅子上如此说道。
他的眼睛里浮上了一点忧郁，这表情曾经许多次出现在福格瑞姆的脸上。奇然是他刻意的，奇然则是不经意间露出的最真实的念法。
“政治？”
“是啊......政治。”
福格瑞姆感喟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随着时间推移，康推德·科兹迟早会大白他的身份在这个帝国内到底有何等特殊。
哪怕他以后对政治无比厌恶，甚至是费尽心思地念要远离这种漩涡，政治也会自己找上他。
这个词，在必然程度上是和责任挂钩的。
“不提这些了，康推德。”
福格瑞姆微微一笑。“我们今天进行的很顺利。按照这個进度来看，你应该能在两个星期之内学完你所必要的全部东西。”
“那么，那个问题的答案......？”
“我当然不会记记。”
福格瑞姆温和地说。“但你实在曾经有了答案，不是吗？我看得出来，你一直在进修的同时思考那个问题。”
苍白的巨人点了点头，他此刻显露得很沉默，但并非坏的那一种。
福格瑞姆能看出来他此刻正在思考与构造语言——康推德·科兹曾经大白了什么，他只是还必要大白更多事。
一岁半......
无声地感喟了一声，彻莫斯人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吊坠。然后，他看睹康推德·科兹的表情有了点轻微的变化。
“我......”
福格瑞姆没有去看康推德·科兹的眼睛，只是将吊坠举起，让自己的视线移到了它身上。然后，他以一种温和的语气开了口。
“它来自泰推。”彻莫斯人柔和地说。“昨日记记告诉你了，抱歉，康推德。”
随后，他轻轻地提起手，力量传递，链子轻巧地带着吊坠本身回到了他的手掌之中。福格瑞姆将它摊开，指着吊坠本身，细致地开端解释。
“外壳是镀金的，里面是一座被拆除的古建筑的部门残骸，历史悠长，是我问父亲要来的。镀金很容易掉色，磕碰或化学物质都市让它掉色。”
“所以，如果伱一直佩戴的话，每隔一段时间，它就必要补色。这件事很俭朴，哪怕是一个孩子也能做，因此，我就不多介绍这些事了，康推德。”
“所以......”
他终于让视线与康推德·科兹交错。
“你还愿意支下它吗？”福格瑞姆轻声问道。“哪怕在我做了过错的事后？”
“......”
没有说话，康推德·科兹只是从福格瑞姆的手中缓慢地拿走了它。他转过头，好让自己不必看睹后者的表情，随后便指起了桌上的那本书。
“你有给它一个名字吗，福格瑞姆？”康推德·科兹问。
他的声音很安静。
福格瑞姆尽可能让自己没有笑出来，他维持着声音的安静，回答道：“没有，康推德。我没有给它名字。”
“为什么不呢？”
“因为......啊，你问住我了。”
彻莫斯人感喟一声。“我也不晓得原因，康推德。我就是没有给它一个名字。”
“你说，你在六十六年前亲手给它做了书皮，并且，在这之后，它的页数也在不息增加。那么，为什么你不给它一个名字呢？”
福格瑞姆停住了。
是啊，我为什么不呢？
而他的兄弟还在继续。
“你将它维护的很好......它很旧，但这种旧很让人喜欢，福格瑞姆。你应该经常翻阅它，对舛讹？我看睹许多边角都有折叠的陈迹，还有一些比力新的笔迹......”
康推德·科兹抬起头，看向彻莫斯人，轻声询问：“既然你这么喜欢它，你为什么不给它一个名字？”
福格瑞姆低下头，他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从理智上来说，他晓得，康推德·科兹的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
只是一本笔记而已，必要什么名字，又谈何喜欢？
哪怕它现在几乎快成为一本帝国上上下下都有涉猎的百科全书，归根结柢，它也还是一本笔记。
但是，是啊......
一本陪伴了我六十年有余的笔记。
某种表情开端生根发芽，让他抿起了嘴。
“因为......我记记了。”福格瑞姆说。
“那些比力新的笔迹是十七年前留下的，我还带着它，但我曾经很久没有翻阅过它，也没有增添过页数了。如果不是今天必要给你上课，恐怕它也不会再一次被打开。”
福格瑞姆微笑起来，这种笑容缓慢地转变了，俊美的半神在这一刻乐不成支，笑得平居而普通——这是他在过去绝对不会露出的那种笑。
帝皇的儿子福格瑞姆只会肃静严厉而优雅的微笑。
“我记记了！”他大笑着拍了拍康推德·科兹的后背。“真是荒诞啊，是不是？我竟然记记了它！”
我竟然记记了我曾经那样谦逊......
我明明念要做到最好，可我为什么记记了这本笔记？我曾经那样珍视它，每个夜晚都将它打开温习......
苍白的巨人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的兄弟，对后者的大笑没什么特其余反响反映，只是不自觉地将背挺直了一些——福格瑞姆的拍击让他觉得有点难以适应。
“好吧。”
笑过之后，福格瑞姆摇了摇头：“看来每个人的幽默感都不太一样，是不是？你对这件事并不感到好笑。”
“是的。”康推德·科兹说。“并且，我念让你把它拿回去。”
“什么？”福格瑞姆瞪大眼睛。“那颗吊坠吗？”
“不......我指的是那本笔记。”科兹抿着嘴，移开视线。
“......可是，为什么呢，康推德？你不念要吗？”
“我念要，并且我也必要——但你应该很喜欢它。”
康推德·科兹抬起头。
“所以我不会拿走它。”
他迅速地看了一眼福格瑞姆，随后连忙扭开头，将右手抬起，让吊坠自然地落下。然后，他用双手将链子推开了。
“......但是，谢谢你的吊坠。”康推德·科兹说。“我很喜欢它，我会给它起一个名字。”
福格瑞姆怔怔地凝望着他，过了一会，彻莫斯人微笑起来。
“好啊。”他轻声说道。“它也应该会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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