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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那回事。”岩桥慎一否认。
美津子眨着涂了厚厚睫毛膏的眼睛，使劲儿盯着他，等待他给一个回答。这种不依不饶里，暗藏自尊受挫后的矫揉造作。
廉价的好意被送出之后，假如得不到理念的回应，连忙就会长出刺。她觉得受到了轻视。
岩桥慎一没举措，只能告诉她，“钢琴的音准出了点问题，所以才……”
“什么？”美津子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就这样？”
话都说出来了，哪怕她的不信任曾经快要化为实体，岩桥慎一也只能疏忽她的反响反映，“就这样。”
“哈！！”美津子毫不留情的嘲笑他，“还以为你能编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呢。”一下子没了兴趣，“算了，我去准备室。”
岩桥慎一脱了身，赶紧往角落一躲，免得再闹些这样的不快。
这件事却没有就这么过去。
隔天，美津子到店里来上班的时候，在准备室里，把这件事当成是笑话又提及来，“那个岩桥，今天，我找他跳舞。他乱七八糟跳了一通，却对我说什么‘钢琴的音不准’……”
“钢琴的音不准？”陪酒小姐们齐声发笑，“亏他说得出这种话。”
“也够装模作样的了！”
有个短发的陪酒小姐提议，“等下出去，我要找他跳舞。不但如此，‘今天的音准怎么样？岩桥。是能一起好好跳舞的音准吗？’，还要这么问他才行。”
“哈哈哈！！”陪酒小姐们笑得越发厉害。
常日里，她们喜欢找岩桥慎一跳舞，不但因为他跳得最好，还因为“每个人都找他跳”，从寡的心理促使她们那么做。
可一旦他出了丑，她们也比谁都不留情的嘲笑他。并且，下一个开口的人，总要比上一个开口的人嘲笑得更厉害。
她们抢先恐后拿他当笑料，唯恐自己掉队旁人。
满室的哄笑声里，只有坐在最角落那个梳妆台前的女孩毫无反响反映。她背对着喧哗，恍若不闻的把粉饼轻轻扑在脸上。
女孩的容貌显然不够出色，甚至该说是有些朴素。衣着也和陪酒小姐风格判然不同，此刻显得尤为扞格难入。她是在店里唱歌的歌手越路秋子。
一听就晓得是模仿宝冢歌剧团走出的香颂女王越路吹雪起的艺名。
有个陪酒小姐冲着越路秋子的后背努了下嘴，几个人脸上都显露出对不合群者的淡淡的嘲笑。越路秋子的面前就是镜子，对这些小动作总不至于一无所知。
陪酒小姐们也没背着她的计划。
笑声引来了店里的经理，他站在门口，扶着门框，“诸位，在笑些什么呢？”
“川本桑，”冲越路秋子努嘴的那个陪酒小姐抢在前头，“那个叫岩桥的效劳生，说钢琴的音准有问题呢。”
“我们在说，他可真够装模作样的……”
川本的表情有点微妙，“可是，钢琴的高音区，音准真的出了点问题。”
陪酒小姐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川本像是疏忽了她们的反响反映，接着往下说道，“请的调音师明天才过来呢。只有一点小问题，那个岩桥竟然听出来了，可真有他的……”
“竟然是真的……”美津子愕然。
念到刚才说出来的辛辣讽刺的话和刚才笑的漩涡，脸上热辣辣的。眼角余光一撇，和她同在一站线的陪酒小姐，唯恐掉队旁人，刚才对岩桥慎一的嘲笑，此刻加倍投向了她。
一直坐在梳妆台前，没有插足话题的越路秋子，不雅察着镜中映照出来的陪酒小姐们的表情，觉得很风趣，有点念笑。
——
这天晚上，从准备室出来的陪酒小姐，没有一个来找岩桥慎一跳舞，他也落得个安静。唯一觉得有点别扭的，是有意无意间，总感到到有人在看他。
实在念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被看的，这让他时不时伸手去摸自己的裤子推链，神经兮兮的疑惑莫不是自己的社会之窗开了。
可摸了又摸，关得好好的呢。
带着这点突如其来的神经质工作，快到打烊的时候，他总算逃回了准备室。正拾掇东西，经理川本站在门口，冲他招手，“岩桥，来一下。”
“是。”他顺手把包往桌上一放。
走出去以后，川本什么都没说，抽出几张钞票递给他，“拿去买点东西吃。”
“哎？”平白无故的给他钱，岩桥慎一不能接。
“拿去。”川本把钱塞进他手里，“近来显露不错，对你的特别嘉奖。支下吧。”
到这份上，岩桥慎一才支下这笔奖金，鞠了一躬，“异常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
川本好像只是过来送钱的，他支下以后，就转身走掉了。岩桥慎一看了看，这笔小小的奖金一共有五千日元，够吃好几天了。
在这待了三个月，他头一回晓得，原来还有奖金这东西的存在。平白得了点钱，他心里美滋滋的，甚至有点念小酌一杯。
虽然有未满两十岁不能吸烟饮酒的法律在，但是这种事也难以杜绝。今后会不会越支越紧不晓得，可现在，只要别明目张胆穿戴校服去，店员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去拿上包，岩桥慎一离开店里。
往车站去的路上，他死后不远不近的距离之外，有个女孩子跟他同行了一路。不过，车站每天迎来送往几十上百万人，同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他说，在车站附近，可别自作多情。
话是这么说，离车站愈来愈近，死后的女孩子突然快步追了上来，从背后叫了一声，“岩桥桑？”
认识他的人？岩桥慎一停住脚步，转过头。
一张朴素的，只能说跟清秀沾上边的脸，波浪卷短发，两颗晶晶亮的耳钉在耳垂上闪烁，个头高挑。岩桥慎一觉得面生，但念不起这人是谁来。他试探着问了句：“请问？”
“我在奥德赛唱歌。”女孩子直言不讳，报上了家门。怕他不认识，又补充道，“那个每周过来唱四天，十点以后才登台的。”
“越路秋子？”岩桥慎一晓得她，不但如此，在效劳生之间，对她唱歌的伎俩都称赞有加。此时她卸了舞台上的妆，换回平居的衣服，才让他认不出来。
“没错、没错。”越路秋子的反响反映，像是被自己这个名字给逗笑了似的。
“您也到车站去？”岩桥慎一随口问了句。现实上，现在两个人曾经又迈开腿，往车站的偏向走起来了。
越路秋子说了声“是”，又道：“岩桥桑，店里的钢琴音准有点小问题。”
“您听出来了？”
“哪能听得出来呢。”越路秋子摇头，“是在准备室里，听店里的小姐提及，岩桥桑这么说过。”
“她们说这些了？”岩桥慎一有些意外。
提到这事，越路秋子把今晚在准备室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最后，川本桑过来，她们又对川本桑提及这件事，结果川本桑却说‘钢琴的音真的不准’。那时，她们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越路秋子笑得厉害。
“还发生过这种事。”岩桥慎一也笑。没念到在不晓得的时候，还当了一次话题主角。
“我懂她们的念法，”越路秋子说，“明明美津子嘲笑您的时候，她们也比谁都卖力的嘲笑您，等到美津子吃了瘪，她们就又更加倍的嘲笑美津子，把错都推倒她一个人的身上，她们就成了受误导的受益者。”
“女人心可真够复杂的。”岩桥慎一听她这头头是道的阐发，说道。
越路秋子一笑，“汉子也差不多。”
“人心复杂。”岩桥慎一叹了口气，又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可不是为了说某人坏话才特意站在这里的。”她语气仔细。
“这个就算您不说我也晓得。”岩桥慎一说。
“就怕您听了以后，误会我是特意跑来八卦的长舌妇。”
“还总不至于小气到那种程度的。”不是信任她的人品，是这种事没什么八卦的必要。
“好的。”越路秋子紧了口气，“这样就安心多了。今天一整晚，我都很在意这位岩桥桑是何方神圣，暗中看了您好几次。”
“是吗。”岩桥慎一的表情有点古怪。
“没念到，”她的神情也有些微妙，“您在某些处所，有些意外的神经质。”
……老子会去摸裤子推链还不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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