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寒点了点头,似有些欲言又止,但念了念,还是一旁静默而住,没有开口。
姜澜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苏姑娘可是有什么念说的,承蒙你这几日照顾,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容清寒多嘴。”
苏清寒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道,“但我还是念晓得,姜公子,你身体这病,是噬心症吗?”
她在青山学府的时候,除了日常修行,也喜欢翻阅各种经书古籍,涉猎偏多。
当中,她便记着在一卷医经上记载的一种绝症。
噬心者,狂癔也,吞噬心血、四肢抽痛、精气倒流。
疾癔时,登高而歌、弃衣而走、打骂毁物、不避亲疏等,不一而足。
她虽然当时只是粗浅地翻过,但对于这种颇为邪异的绝症,还是印象很深刻的。
当夜,亭台中,姜澜溘然发病时的症状,和那噬心病的描述,都一一吻合。
甚至于,姜澜当时所显露出来的苦楚,更是令她脸色发白,心颤不已。
仅仅是亲眼睹到,身体四肢都隐隐跟着做疼起来。
若是亲自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晓得要痛成什么模样。
常人恐怕早就哀嚎出声,生不如死,可当时姜澜仅仅是闷哼一声,便没有多余的反响反映。
从始至终都以堪称恐怖的毅力在承受忍耐着。
苏清寒当时便不禁油然而生一种由衷且逼真的钦佩。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为常人所不能为。
“噬心症?”
姜澜一副略有意外的神情,笑了笑,不置能否道,“苏姑娘又是从而得知的?”
“恰好在一卷医经上看到过罢了。”
苏清寒低声道,“噬心症是一种绝症,但也不是无解,至少在我所看到的那卷医经上,便有解决的举措。”
睹姜澜似更为意外。
她便继续轻声道,“一是以心补心,每日吞服精气充沛者心尖血三碗,数年便可根治。”
“两是泄去满身精血,肾体亏空,以达一种空乏体虚的状况,无精血可噬,自然便能缓解。但这种举措无法根治,时间一久,精血补上,症状便会再度发作。”
苏清寒从眼前姜澜的身体状况,就看得出来,他选择的应该是第两种举措。
怪不得他看起来总是一副苍白清瘦的衰弱模样,好似大病初愈普通。
如果不晓得的人,恐怕还真的以为他终日沉溺女色,无法自拔,日夜操劳,才导致这般精肾亏空。
连她之前,也甚至是这么认为的……
明明依附相国府的权势力量,他能吞服心尖血,随便根治康复,却偏偏要选择只能缓解的第两种举措。
是因为每取一碗心尖血,便会有多名无辜之人丧命吗?
这几天一念到这些,苏清寒就表情复杂至极。
睹姜澜听完这话后,便不再出声。
只是望着窗棂外似被微风吹落而来的垂柳,似在出神。
阳光洒落在他那张清俊无俦的苍白脸上,仿若有着诸多心境一样。
“姜公子你继续休息,清寒就先退下了……”
苏清寒轻声说了一声,随后也不再打扰姜澜的休息,便起身端起水盆,离开了。
“都让你脑补解释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苏清寒离开之后,姜澜才慢悠悠地支回眼光,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姜澜自然猜得到苏清寒的念法,也隐隐大白了,为何她对自己的态度,亲昵了那么多。
只是这种事情,他自然不成能去解释的。
他这病症,和噬心症确实虽然很是相似,从某些方面来讲,完全就是一样的,但实质上,却又完全不一样。
因为他这完全是换心之后的排异症状,准确的说,应该换了七窍玲珑仙心后的症状。
两十年前,九州大地的昆仑仙墟突然现世,异象绵延数万里。
各方仙门王朝、门阀世家,吩咐消磨人手前去探查,争夺仙缘造化。
姜澜的父母,也在此中,身为当世绝巅的他们,破除诸多禁制阵纹,击败一寡强敌,一路深入昆仑仙墟,最后带回了一块以道源封住的仙胎。
仙胎灵韵交汇,道纹天成,密布各种先天仙痕,生机盎然,无比神秘。
三月之后,仙胎碎裂,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出,那名小女孩便是姜澜的养姐,姜如仙。
又过了半年,姜澜才降生出世。
姜如仙虽然只是比他先出世三月,但从外表来看,比他大了至少三四岁。
小小年纪,心思成生,温柔体贴,将姜澜视作亲弟弟般参谋,可谓无微不至。
可惜因为姜澜尚在胎中的时候,遭受昆仑仙墟的气机侵蚀,先天根基受损。
始一降生,便衰弱不堪,诸多疾病缠身。
纵有各种天材地宝调养,也直到三岁摆布,才渐渐好转。
而在姜澜三岁,才刚开端接触修行时候,姜如仙曾经展现无敌风姿,修为进程,更是令他父母都为之惊叹。
两人放言,若不出数年,恐怕整个九州大地的年青一辈都将活在姜如仙的阳影之下。
她不愧是来自于昆仑仙墟的仙胎,是真正的仙姿道骨,仙心透彻,根骨天赋举世无双。
姜澜虽然继承了父母两人的天赋,但因为先天根基受损的缘故,和他姐姐比起来,照旧有着很大的差距。
非论是他如何刻苦修行,都始终追不上他的姐姐。
他吃饭时修行、睡觉时修行、早读时修行、起夜时修行。
一天十两个时辰,真正用于休息的时间,实在寥寥无几。
可哪怕他无时无刻不在修行,照旧追赶不上他的姐姐,甚至于连她的背影也都渐渐也睹不到。
于外界天骄而言,他或许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可在他那位姐姐的面前,他和那普通的凡人,实在又有什么区别?
自卑的心理,自幼扎根于他幼小的心中。
父亲虽然及时宽慰,但每次所说的那些话语,对幼小争强的他而言,和利刺实在没有任何区别。
“记忆之中的姜澜,和我从剧情中晓得到的来看,倒是差异很大……”
“幼小的他,聪颖乖巧,听话善良,温润有礼,每一个侍女都很喜欢他,因为追赶不上耀眼残暴的姐姐,所以暗地里越发刻苦修行,没日没夜、废寝记食,可差距却愈来愈大,也因此渐渐自闭,变得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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