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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南下归附(1 / 1)

有那么一瞬间傅津川都念问问自己阿耶,是不是午时的酒喝多了没还醉。

“哈哈哈,说几句打趣话,三郎不必介怀,你与太子自幼为伴,若是太平盛世,就做个富贵闲人吧。”

“若是真如阿耶说的,乱了呢?”

傅懋修正色道:“保家门平和平静。”

保家门平和平静?

傅津川是太子殿下的伴读,自幼也是追随一寡大儒名士,学过经史子集的,看当下朝政虽有些眼拙,但史书上的事还不是历历在目?

傅家是勋贵将门,与国同休可不是说说而已。

历来改朝换代,如傅家这种,多半都要随着王朝更替而随之与旧皇族一并作古。

这一点上,那些处所大族,士绅世家,就要从容的多,只要站队准确,多半都能延续家门富贵。

保家门平和平静,起首得保赵家世界。

不过这世界,真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傅津川一时间觉得有些烦躁,在上京的时候他是忠义三郎,睹的是达官显贵的一掷千金和俭靡无度,睹的是坊市街巷的人间烟火,勾栏瓦舍的低吟浅唱。

上京的小民,不是没有艰难度日的,不过只要肯出力也都能混个饱饭吃,甚至杂嚼也都吃的起,奇尔还能去瓦子看看戏。

河西陇上,有边塞苦寒,争端残杀,但也有牛羊成群,载歌载舞,胡商东来川流不息。

至于其他处所,关中虽然不比前朝富庶,人丁虽然繁荣但也有西京风物,看着仍旧算是太平年月。

所以即便晓得朝廷上下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傅津川也仍旧觉得这太常日子能过的下去。

今天听了父亲的一番话,他突然念去世界走一走,看看这日子到底太平不太平,人心安不安稳。

十一月末,曾经放归回去的阿史那延庆突然吩咐消磨信使来凉州城。

傅懋修在看过之后,立马召集了全部的在凉州高级文武官员,包括凉州刺史,别驾等。

“阿史那延庆送来了一封信,说念要率十个蒙安归附。”

傅懋修话音一落,一寡文武都有愕然之色。

主要是阿史那延庆原来是放回去,让他筹集牛羊和财物,来赎回部寡的。

结果现在直接计划内附了?这是什么情况?

崔方翼继续补充道:“阿史那延庆信上说,王族不肯出物资,来帮他们赎回部寡,而他们若是搜集齐了我们要的东西,这个冬天就要饿死许多人,所以他念直接归附大晋,请求我们在河西给他找个安身之地。”

“算盘倒是打的精明。原来是让他回去拿赎金的,结果来要把整个部族带过来让我们养活?”

凉州刺史徐勉冷笑道。

凉州别驾裴恕道:“这几年府库粮食倒还充盈,他们十个蒙安,最多也就是几万人丁,何况他们若是归附,也必然会带着牛羊马匹一起过来,必要粮食救济到用不了几,可要防着他们假借归附之名,欲行不轨之实。”

节度副使张仁愿道:“我看没什么,金帐汗国这个冬天不好过,失烈门兵败,损兵折将,还有大批的牛羊马匹,王族直属蒙安的日子都不好过,就别说他们这些鹰师了。”

金帐汗国的部落率寡归附,对于大晋来说绝对算是功德。

国与国之间,国力比力的就是人丁、粮食、兵甲、地皮等各种资本。

特别是河西,胡汉杂居,每年都有青唐和金帐的逃人归附,但多是以部族为主,少则数百,多着数千。

可这么大规模,十个蒙安数万人,却是异常少睹。

“我看是真心归附,阿史那延庆带的那十个蒙安,男丁都在咱们这,若是回不去部落里都是老弱病残,回去了又要把积蓄用光,冬天就过不去了,所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说话的是韩匡嗣,刚带兵从甘州回来不久。

几个武将倒是都赞成这般意睹。

傅懋修睹如此,立即就命崔方翼给阿史那延庆些回信,准其归附。

同时又令凉州刺史徐勉和凉州别驾裴恕准备安设归附降人,粮食,驻地等都必要凉州刺史和别驾这等文官来背责筹措。

薛琮和傅津川,各带领两千骑军,北上金帐汗国接应归附部族。

究竟这么多的部族南逃,金帐王庭方面肯定要拦阻的。阿史那延庆那几部目前剩的老弱妇孺居多,肯定斗不过王族的豹师。

既然曾经决定给吸支,那就把事情做的漂亮一些,也给其他的北境部族看看大晋的胸怀。

“延庆,你真的念好了吗?不在跟王庭那边说说了?你一向跟失烈门王爷关系很好,还有疏虎王爷,要不你去求求暗班勃极烈,助我们度过难关...留只哥不是念要舒舒?我们把舒舒许配给留只哥,让他去求暗班勃极烈...”

北境草原,阿史那部的营帐里,一个老者不厌其烦的跟阿史那延庆诉述着自己的意睹,不能投晋。他们是草原雄鹰,是出过好几个大可敦的“后族”阿史那。

“够了叔父,你别记了失烈门是你的女婿,你去求他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现在还让我去求他?他都自身难保了,你还念着做可汗的老丈人吗?”

“我们是草原的雄鹰,可现在雄鹰就要饿死了!我们雄鹰跟苍狼世代都是盟友姻亲,可他们呢?把我们当作两等世族,呼来喝去。这也就罢了,现在我们部族的生死存亡,他们竟然袖手旁不雅...这样的姻亲盟友还要他做什么?所以不用说了,只要傅大帅同意,我立即带领部族南下,你们如果不念跟我一起,那就留在这继续做苍狼的狗吧。等着他吃剩的骨头。”

阿史那延庆终于忍耐不住爆发了,帐篷里全部的人都低下头不在言语。

之前就是因为他的叔父,阿史那莫干的女儿,是失烈门的王妃,所以阿史那部族的十个蒙安都在储位之战中自动划入了两皇子阵营,也因此跟暗班勃极烈毗沙门一系有了隔膜。

此次因为战事失利,部族中的男丁战死一部门,剩下的也都被晋国俘虏,没有这些男丁阿史那部族只能沦为其他部族嘴里的肥肉。

但念要把些人赎回来,所必要的花费也足以掏空部族的家底,这样一来冬天就很难得去了。

按照阿史那延庆估计,最少要饿死一半人。

所以他做了一个斗胆的决定,向大晋请求归附。

可族中许多人,还在寄盼望于失烈门能当上可汗,整个部族作为可敦的娘家,能够水涨船高,得到更多的牛羊和更好的牧场。

全然没有念过,这个冬天怎么过。

但作为族长的阿史那延庆不能不考虑这些,在南边还有四五千男丁,带着部族南下,做个晋国人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大部门人不会在这个冬天,因为冻饿而死在北境草原上。

离开了部族议事的大帐篷,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两个儿子海都、支摩,妻子琪琪木,女儿舒舒,温雅都在帐篷里等着他吃饭。

即便作为族长,矮木桌上的食物仍旧称不上丰盛。

一摞烤制的胡饼,一锅没有几块肉的羊汤,还有一盘野菜根茎,没有酒。

这就是他作为北境大族阿史那族长,世袭万户统领的晚餐,也足睹此时阿史那部的窘境。

两个儿子等他坐下,就开端狼吞虎吐的就着羊汤吃起了饼,大的不过十四岁,小的才十岁,都在长身体的时候。

两个女儿吃东西就清秀多了,大女儿舒舒过了年就有十六岁了,在草原早就可以成婚了。

暗班勃极烈毗沙门的长子留只哥曾经对舒舒有意思,但这桩亲事却被老可汗东里衮否决了。

至于原因,延庆并不清楚。

多是不念看阿史那摆布逢源?

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汤,延庆抬头看了看长女舒舒,心里却在念,不管南下与否,婚事都该考虑了。

“阿爸,是不是族里现在?”

舒舒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

阿史那家属出过好几个可敦,当然不是因为奇然。无论男女的长相都异常的俊美。

而这一代的舒舒,是阿史那部族中最俏丽的花朵。

十几岁的少女虽然脸上还有些青涩但身体曾经发育的很好了,比普通同龄的胡汉女子都要高些。

阿史那延庆看着女儿那湛蓝如宝石一样的双眼,谈了口气,然后道:“我们要南下了。”

“不是刚跟晋人打过仗吗?怎么还要打?咱们部族的男丁都没几了,上次出去都没回来...”

舒舒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渐渐听不睹了。

阿斯那延庆笑了笑:“此次不交兵了,我们去晋国,以后去做晋国人。”

舒舒包括温雅还有琪琪木的脸上都充满了惊讶,只有两个小子像没听到一样专心吃饼喝汤。然后因为支摩碗里有肉,海都的碗里没有,两人还差点打起来。

“那坐晋国人以后,是不是就不用交兵了?”

阿史那延庆摇了摇头,“不晓得,去做晋国人,就要学晋国人那么活着,交兵应该也免不了。”

“那在哪不还是一样?”琪琪木叹了一口气说道。

阿史那延庆道:“可是我们就不用冻死饿死了啊。我探听过,整个河西去年冬天,全部藩部加起因为冻死饿死,才几千个人。”

“什么?才几千?”

这声惊呼并不带任何的讥讽,而是发自内心的不成思议。

光是上个冬天,阿史那部族就因为冻饿而死了数百人,在北境诸部,这算少的。

一个几万人的部族,一个冬天就有几千人看不到来年的春天。

所以那声“才几千”,实在充满了羡慕和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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