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百年了,闻所未闻啊。”
大晋从立国那天起,跟金帐汗国断断续续打了上百年。就从来没有主动乞降过,更没割让过半分地皮,和亲更是从未有过。
如今对方提出和亲,还是嫁公主过来,这事着实有些奇异。
“算了,这事就让上京的人去头疼吧。”
傅懋修对自己职权范围以外的问题,并不关心。并且和亲这种事,必然是要天子决定。
“毗沙门这个新任可汗,倒是有些睹识,又是乞降又是通商,给他几年时间就能缓过来。”
去年一场大战,金帐汗国也损失不小,短期内念要跟大晋争雄也不现实。但这位大君能放下身段乞降,也算是睹识远卓,有隐忍克难之心。傅懋修也忍不住称赞几句。
“屈身乞降,所图必不在小,若不是朝廷此时难以支撑大战花费,最好就是趁着其势弱一口气灭了金帐,再不济也要把他打的分崩离析,让黄金家属无力控制北境,诸部互相攻杀,我大晋能力高枕无忧。”
听了三郎的话,傅懋修是笑着摇摇头,一旁的刘仙客和崔方翼也轻笑不语。
倒不是傅津川说的不合现实,相反针对北方的劲敌金帐汗国,“趁他病要他命”无疑是异常正确的战略。
问题在于金帐汗国去年元气大伤,又经历王位更迭,但眼下大晋也同样面临巨大的困境,甚至可以说是“身染沉疴”。
大家都必要喘息修养之机。
而在傅津川看来,朝廷的困境不过是暂时的,缓个几年就能大为改不雅,究竟眼下还是太平盛世嘛...
刘仙客和崔方翼在谈完了事之后,就告辞离去。
前几日两个侄子来,傅懋修也一直没顾上问问家中状况,这一问倒好,当听到八郎的所作所为时候,养气功夫一念很好的英国公也差点把手中的白釉茶碗给摔了。
“三郎,你过几日回家,替我好好管教他一番。你阿娘也真是的,怎能如此娇惯?如何成器?”
傅津川道:“您也晓得阿娘娇惯八弟,还让我管教,阿娘能舍得吗?”
“我回头给你阿娘写信,你一道带回去,这小子如此顽劣,必须严加管教,不听话就给我打,就八郎这个德行,跟你小舅父一样,真是外甥肖舅....”
这提起起幼子被夫人娇惯,又顺势念起了岳父家那不争气的小舅子...
几个子侄一听,好像还真是如此,辅国公的杨六郎,早几年那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当然现在也是。
不过傅懋修却是记了自己年青时候名声貌似也不怎么样...
“你回京之后,应该是能封个侯爵。不过你年龄尚浅,回去就要准备婚事,应该会给你个闲职。”
傅津川听了之后却是早有心里准备普通,“我晓得,回去之后,大概要去东宫任职。”
他是心里早就念好回去要做几年冷板凳了,究竟未满两十战功封侯,又是太子亲信。
不到太子掌握朝政之时,傅津川这种人物普通不会在执掌兵权了,最多让他掌管东宫六率,也就是直属太子的亲卫禁军。
对此傅津川倒是很清楚,也没有什么郁郁不平,出来一趟仗也打了,跟边军精锐在一起待久了,再让他回去带禁军那帮废物,那就是在难为他傅三郎。
世界承常日久,上京城几乎百年都没怎么睹过兵灾,作为拱卫上京的禁军自然也军备紧弛。
空有人数,当不得用。
世界能战之兵,也就河西、朔方、河东的边军精锐,关中因为老卒甚多,所以也算能战。
现在朝廷曾经颇有些强枝弱干之势了,不过是因为大晋百年,朝廷的威严法度仍在,所以还没生出什么祸乱来。
傅津川对此也很清楚,不过现在眼下朝廷还是道君天子说了算,他就算封了侯爵,娶了公主也仍旧算是小辈,人微言轻,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给自己找不利落索性。
并且禁军糜烂,兵不能战,将士怠惰,吃空饷倒卖军粮之事屡睹不鲜,这此中跟他傅家能脱了关系?
退一步说,就算他傅家干净,辅国公府、定远侯府、卫国公府这些姻亲故旧呢?
即便是道君天子下决心要整顿禁军,傅家最多也就只能置身事外,究竟这勋贵将门之间都是千丝万缕,同气连枝的。
即便是看起来有些不和的定国公府,实在两家在某些事情上也是心照不宣。
道君天子知不晓得禁军糜烂?自然是晓得。
但整顿禁军就意味着要对勋贵将门下刀子,这对天子来说无疑是自毁根基。
究竟这些将门勋贵还能用,也必须用。不然世家豪族和边地武人,如果没了勋贵的制衡和压制,天子对禁军和处所的控制力都市被削弱到一个很危险的程度。
先不提这些勋贵家属跟皇室休戚与共,百年的情谊。即便勋贵将门大大都不成器,但也仍旧有定国公这种老而弥坚的定海神针、有卫国公、武定侯、这等国之柱石,更有傅津川这种青年才俊。
要是真没了这些人道君天子晚上恐怕睡觉都不踏实。
何况辽东还有一勐虎虎,正藏于深冢,虎视眈眈呢。
九月底,上京城的旨意终于到了。令傅津川、薛琮及有功将士入京献捷,授封。
背责带诏命前来的宦官,还不记了提早跟傅津川道一声,“恭喜郎君。”虽然名号还没确定,但侯爵之位曾经是定下来了。
大晋百年来,傅津川是唯一一个不满弱冠之龄就以战功封侯的,必将名垂青史。
而另一边,遮普华黎和其弟遮普思恭早早带着数百亲卫,走在了凉州的路上。
“大哥,此次我去凉州,正好能去大公至正的去找绣娘了。”
遮普思恭心里还惦记去年凉州城睹到的琵琶女,他是铁勒部王子,也不是没睹过尤物,但偏偏就被那怀抱琵琶的少女迷得神魂颠倒。
遮普华黎却好像思虑着什么,只是随口答理一句:“嗯。”
“凉州城就够大的了,上次听郭六郎说上京更大,等过几年,我也要去上京看看。”
遮普华黎这时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若是让你一辈子待在上京,你愿意吗?”
遮普思恭念了念道:“若是能跟绣娘一起,我念是愿意的。哈哈哈哈。”
遮普华黎是接到诏命前往凉州的,自然晓得他也要跟着一起去上京授封,还晓得大晋朝廷要在四部设立守捉使,各守捉屯兵一千,以四镇兵马使总领。
四部对此,甚至连提出反对意睹的机遇都没有。
因为河西节度府不是在跟他们商量,而是直接告知,让他们在城里准备千人的营房。
甚至还要承担粮草。
谢绝?时至今日,还有跟大晋讲条件的资格?
高昌国在的时候,都没有。别说现在高昌旧土被割成四个部门,一盘集沙。
并且遮普华黎也清楚,抽调四部勇士和年青贵族入河西节府,虽然是削弱了四部,但实在也算是功德,最起码大晋不会对四部置之不理。四部位置特殊,没有大晋早就被青唐和金帐瓜分殆尽了。
而此时他还不清楚他此次去上京能被封个什么官,也同样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过当了晋国的官,在做个晋国人好像也不错。
特别是在念到白亭和疏勒两次大战中,晋军的横勇无敌,晋国人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强烈信心,上邦之人的风姿,都让他为之憧憬。
凉州城虎贲节从的营里,全员都在拾掇行囊,傅津川回上京,他们这些人也都要跟着去。
至于去了上京是去禁军中任职,还是去什么处所任职,多半都要看他们的个人念法,以及傅津川的支配。
不过眼下,他们底子顾不上这些,念的都是去上京看看世界繁华的那座城是什么模样。
嘴上没个把门的庞云又开端了眉开眼笑的讲演。
“我跟你们说,上京城一百零八坊,这吃得喝得玩的,夜市晚上三更支摊,五更就又开张出摊...早上的朝食,那陈记的羊汤,味道那叫一个绝...”
“行了庞队正,我都听你说了好几你年了,现在还没看到呢。”
赵福柏叹了口气道。
“小王爷,这好饭不怕晚啊。”
赵福柏虽然是宗室出身,天横贵胃,但生下来就一直在西京大兴府,上京城他还真没去过。
以前在家的时候听祖父和父亲提过上京繁华,在他眼里西京就够繁华了,比西京还要繁华的上京得什么样呢?
九月末,傅懋修亲自送行,傅津川与薛琮带着六百将士,以及遮普华黎和他的数百亲卫,被俘的月真王族,一共一千六百多人的队伍从凉州动身,前往数千里之外的上京城。
与此同时,他们的目的地数千里之外的上京城也发生了一件奇事,失落长达半年之久的一名御史和四名绣衣卫缇骑终于有了消息。
原来这几个人在去年前往扬州的路上,被盗匪所劫,却不晓得处于什么原因,没有被杀,而是被盗匪关了起来。
恰巧扬州驻军剿匪,就把他们从盗匪的营寨之中解救出来,目前人就在扬州修整,准备在淮南巡查一番之后回京。
消息传到宫中,道君天子大笑不止,然后砸碎手中的一支蓝田玉如意。
“好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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