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暴喝(1 / 1)

农夫三国 !

战场里只留下两屯重骑近两百人继续残杀,大队骑兵轰隆着离去。

为四处追杀溃逃的老弱,留下的两屯官兵并未聚在一起,邓季顿时压力大减,四处游斗厮杀,不多时便发明了郭石。

这汉子武艺不佳,战阵上只全凭一股蛮力,邓季发明的时候他已全身浴血,受创数处,两个官兵在他身边游走挑逗,找破绽下手,看模样也是知晓他气力惊人,并不硬碰。

邓季驾马冲上去,人未至,手斧已先飞出,短木柄砸在一官兵面部,那人吃痛跌下马来,郭石大步赶上,一铁锤结果了他。

另一骑睹机得快,没等邓季赶上,抽身打马去了。

失血过多可是会丢命的,鲁医匠设置的金疮药昨日全给于羝根麾下的伤兵们用尽,如今只得用土法,在地上随便扯两把蒿草揉碎敷在郭石伤口上,再抓些泥土掩上止血了事。

捡回手斧后,让郭石跟在马后,两人合力继续游走厮杀,再走过一截,弄死几个官兵,死后便跟上**个幸存的精壮蛾贼。

转眼,邓季在乱军中睹到了许独目,他的战马不睹了,正徒步领着十几个精壮背靠辆辎重车结阵,共抵着十多骑官兵,形势已是岌岌可危。

看到他们,邓季立即怪叫着冲过去救人。

这些精壮们人人挂红,可伤得最重的还是许独目,从汝南一路北来,邓季从未睹他如此凄惨过。

东郡与濮阳郡兵战后,许独目也支获得一副札甲,如今却破烂得看不出模样,也不知中了几次击打,头盔已丢失,结发草素断裂,乱发披在肩后,面上被重器击打过,半边脸颊血肉含糊,最严重的,是折了一条腿,连闪避动作都难做出,只能在原地艰难防御。

邓季以少有的英勇,怒喝着冲杀上去,按常规先扔手斧劈翻离许独目近来的官兵,新得的战马撞翻一骑,蛇矛再挑落一人,这才跃落在他们身边。

看睹他杀来得救,精壮们齐声欢呼,许独目失血过多,身子衰弱,只有那只独眼仍旧明亮,他哈哈大笑道:“疙瘩,老子说过咱们命硬都死不了,怎么样,没骗你吧?”

邓季没功夫搭理他,挥动蛇矛接应赶来的郭石等人共对官兵,蛇矛舞刺得犹如旋风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凌厉,不知不觉,枪法仿佛又进了一步。

“好枪!”看邓季又挑翻一个,辎重车上有人突然出声赞道:“好小子!”

听声音仿佛是那叫车黍的大个子,忙里偷闲一瞥,可不是,他卧在辎重车上,老神在在看着邓季等杀敌,一只手还捏在旁边崔度的脖颈上,严格执行了自己说过的话,一副若官兵上来他便发力的模样,凭他气力,单手扭断人的脖子底子不成什么问题。

原来这里是自家屯先前停留之地,辎重车上许是车黍捏得太紧,那崔度脸色很不好。

有邓季等插足,这边小战团场合场面立即扭转,官兵被斩杀大半,有人忙出声呼哨,召唤同伴来援。

若论人数本是黄巾占优,但场合场面在官兵掌控中,他们要战就战,要走就走,听到呼哨,近处的官兵纷纷抛弃斩杀目标来援,不多时又聚集起三四十人,再次盘踞主动权。

围着辎重车的这小撮黄巾中,许独目伤重,最显眼的便是邓季和郭石,一个枪快一个力大,官兵们冲上几次吃过亏,便分出五个好手来专门对付他俩。

这五个官兵四个用枪矛,一个用长戟,都很了得,围住邓季郭石乱战,霎时困住两人,其他重甲骑官兵乘机冲杀,转眼杀了两个精壮。

邓季大急,转身欲救,一个不留神,被那长戟手勾住札甲带翻倒地,旁边枪骑兵看到廉价,挥蛇矛直刺他脸庞,邓季蛇矛急拨,在地上不好发力,只让那官兵蛇矛略打偏些,擦着头盔刺入地下。

枪手顺手一带,蛇矛带着泥土在邓季头盔上敲了一击,“铛”地响事后,邓季便有些头晕了。

不待那官兵枪手再度出手,蛾贼中一道身影飞出,将那长戟官兵从马上扑下,一口叼在他吐喉上。

那官兵长戟脱手,邓季才得摆脱纵身跃起,札甲上连线却已被推断,胸前后背都有大块铁片脱落下来。

放眼看去时,飞身出来救他的正是许独目。

许独目压在那戟骑兵身上,后背上札甲破烂处已插上两支蛇矛,待蛇矛离体,便多了两个血洞,此中一柄蛇矛拔出的时候,上面还带着一块内脏。

使戟官兵的气管被咬破,嘴里如风箱般扯动着,许独目的牙齿仍旧死死咬在他吐喉上。

直到吐气时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官兵和蛾贼都默契地停了手,胆寒地看着惨烈的这一幕。

邓季看着他们,有些发懵。

亦师亦友的许独目死了?一路北上,记得交朋友要交能活得久长的,这位陪自己时间最长的朋友,为救自己死了?

操你娘的许独目!你自己说过的命硬不会死,说话不抵数,算什么汉子?

你死了倒轻紧,放老子在这世一个人受苦么?

父亲、母亲、大兄、两兄、许独目,一个个亲朋离他远去,那些笑嘻嘻叫着他“疙瘩”的声音仿佛都还历历在耳,这世道,竟只剩自家孤零零一个!

操你娘的贼老天,这是乱世不假,人命如狗,可这死的狗却也太多了罢!

这一瞬间,千万般思绪涌上心头,邓季只觉得胸闷难复。

“小心!”

一名官兵最早醉悟过来,趁邓季发呆,纵马挺枪直刺来,车黍在辎重上忙出声示警。

郭石离得远些,欲救无力,眼看那蛇矛已到邓季背后。

“啊喔哇……”

一声暴喝突然从邓季嘴里喷出,犹如春雷炸动,响彻云霄。

邓季的嗓门历来很大,这夹杂悲愤、不甘的一声更是从未有过的惊人,用尽全身气力的喝声撕破声带,让声音中再没了以往那种尖刺的感到,这一刻,少年变声期完毕,已是长大。

这一声如雷暴喝,周边人群个个震得耳鼓发麻,战马受惊长嘶,死后袭来的那官兵坐骑更是惊得前腿离地,站立起来长嘶,一下将背后猝不及防的骑士甩出去。

暴喝之后,官兵还在慌乱,邓季却已提起蛇矛,扑上前“唰唰”两枪将先前围攻自己和郭石,后来刺死许独目的两个枪骑兵刺下马来。

刺死两个官兵后,嫌札甲脱落碍事,邓季一把将它扯丢,拽下马背上尸身,翻身跃上官兵战马,提枪便往成堆的官兵们冲杀过去,这一刻,那个怕死的疙瘩曾经死了,少年心中再无畏惧!

死后,蛾贼们怒吼着跟上,气势如虹。

邓季一马当先杀入,蛇矛挑翻一个,再对下一个时,旁边有官兵急救,蛇矛刺来,邓季略侧身躯由他刺在自己臂膀上,蛇矛入体的同时,自己手中枪也钉在目标官兵的门面上。

弃枪,回手一把捏住还在肩膀里的枪头,用力扯出来,不理血水涌出,再将刺中自己的官兵从战马上推下,纵马踩踏两下,调转枪头又冲下一个目标刺去。

冷兵器战场上,胆气和身手同样慌张,十分本事五分胆量的,能力也就只有五分,五分本事十分胆量的,能力至少要有八分。

邓季在战场上以保命为第一要务的时候,他的一身本事并不能完全施展,他发狠拼命的时候,本事能施展出十两分。

死后跟着人人浴血的黄巾精壮们,邓季等冲入官兵群杀得利落索性,此消彼长下,这些精锐重甲骑们开端胆寒,再被围杀几个后,剩下的漏网之鱼打马逃离。

邓季双眼通红,带着人马在战场中四处猎杀,韩齐、马皮相继在混乱场中找到,邓季死后如滚雪团普通人越聚越多,甚至一些刚从战场上拾捡到武器的老弱也插足了进来。

到再睹不到重甲骑官兵踪影的时候,蛾贼们纵声欢呼,没过多久,却睹刚才前逃的大队老弱又簇拥着往后退来,扯过一个来问,才晓得两位渠帅已带精壮们逃走,官兵重甲骑缀后掩杀,只是下曲阳的五百步卒却又杀过来了。

操你老母的!

邓季胡乱骂了句,回首看看,死后还能站立的尚有百余人,他咧嘴一笑:“尔等可敢随我再去厮杀一番?”

一夜行军未眠加上亡命厮杀,就算邓季自己也眼皮繁重,全身乏力,恨不得立即躺倒在地,可他此时登高一呼,死后蛾贼们齐声怪叫,坐在地上的全起身跟上。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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