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走了四五十人，院中所剩还是在三百摆布，代表着一百六十多支商队。
再等一会，睹已无人要离开，甄俨方点点头，对他弟弟甄尧道：“闭府门！”
很快，甄府外门就闭合上，甄俨、王玮亲自返身推开客厅大门。
随着厅门推开，看清里面物事，许多人吐喉中都不由出一声：“呜喔！”
那是一排排码放整齐的纸质书本，数量之巨，几乎充塞满整个客厅，怕有几万册之多，书本周边又有三十余名黑铁卫持械守护。
随着厅门打开，底本空气中的墨香味仿佛又浓烈了许多。
赵原也读过几本书，却从未念过此生会劈面得睹这么多纸质书本，回首看大管事，老人家面上也全是惊恐。
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指着厅内的书本，甄俨得意地冲院中寡人道：“儒门各经除《春秋左传》外合集九部，各六千册；其余《周髀算经》、《鬼谷子》、《琴操》、《尹文子》、《新语》、《列女传节选》、《说苑节选》等十书各两千册！诸位宽心，各书或察熹平石经，或得名家仔细堪校，错漏处绝少！”
王玮接着开口：“儒经合集九部，各册售诸位两千钱；《鬼谷子》等文各册五千钱！”
这期间，寒门士子固然有，却只稀少得紧。真正读书识字的十个里面倒有八个是豪族世家子。要真遇到喜欢的。百金求一书也只是寻常事，听到这个报价，院中顿时发出齐声的欢呼呐喊。
有人跺着脚扶伙伴手臂欢呼，有人急摸着怀中金银计算，有人嘶声呐喊。
若甄俨、王玮所言不差，危险暂时还不晓得，行商们先看到此中巨大的利润。
最可恨的是，书本乃俭侈品。大元给出的价格同样也不廉价，若以最少的十万本钱计算，只能购到五十本书，眼前这么多货物，拥有的钱财却只能买到小部门。
赵原注意到，之前借钱给自己的几个同州行商都在不停将视线瞄过来，念是已懊悔得紧了，他摸摸怀中金子，咬牙俱装看不睹。
王玮再道：“书价昂，诸位恐备资有限。故商行亦有惠法。诸位今购之书，只需付半价。余者来岁六月前付清既可！”
半价拿货，另外一半日后再回来给付，还有这样的功德？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尖叫。
赵原一怔，方念着人心难测，当防小人不守信不还余款，随即又大白过来，大元果然不轻授一等功民，念必售书半价曾经获利，吞没另外半价的行商，自然没资格得授此户籍。
人群欢呼，赵原思量间，甄俨曾经步入客厅中，顺手在书堆上取下一本，再出门来高举起书。
封面上字大，赵原看得清楚，是《孝经》、《孟子》合集。
甄俨在半空中从右到左顺手翻一遍书，足有上百篇纸，上面字迹都小，看不清内容。
翻完，甄俨手捏着末尾封底，再高举着叫：“诸位且看！”
封底很一般，寡人都不晓得他叫看什么，各困惑不解时，甄俨再将书面摆平，捏着封底喊：“且看！”
这下人群前排几人都看清，惊讶出声：“咦！”
甄俨将书递给前排的行商，走回客厅再抱出十余本，都发给寡人传看，提醉道：“且留意封底！”
待此中一本传到赵原手上时，他伸手先摸封底，比封面纸要厚许多，凑到眼前摆布看，却只有最外侧用线订上，上下边沿两侧都留着裂缝，透过裂缝能看到里面还有十来张纸。
为何如此装订书本？书价昂贵，唯恐损坏，赵原也不成能拆开封底看里面内容，虽然有困惑，不过猜也是毫无头绪，料甄俨、王玮稍后自会解释，他只再随便翻几篇内容，看此中每个字都比小指甲略小些，称不上优美，却全都同样巨细整齐，每页两百字摆布，并不像手抄的，且加有大元那奇异的标点符号断句，读几句内容倒都无误。
仿佛如印章般，是印字？
非止赵原一个，院中心思通透的，都瞬间就念大白此中关窍，有人忍不住又大懊悔———多俭朴的法子，自家若早得念出，要得赚几巨资？又或今日少买些书，趁纸价已大降，离开河南后，立即仿此自印书去发售，能从那些书呆子身上获利几？只不知雕刻印字到成书要几时日，经大元国狂售卖这一波之后，书价是否仍高居不下？
之前赵原猜测还不完全，此时此刻，大元一等功民户籍与臆念中的巨额利润才是让人真正挣扎的关键。
又或再问问，是否可以鱼与熊掌兼得，待得大元商籍之后，也能够到大元境内来印书？
各种心思中，十多本书很快在人群中传过一遍，最后又全回到甄俨手中时，王玮再添把火：“各书封底所藏之文，乃我大元法制也，士人购后久读，必有察觉，或有告官者，又或今日院中尚有外间细作，此事难不保守。世界诸侯皆禁传元制，待知此事，或以为罪，又或生捕杀、拘刑售书者之事，故各当小翼！”
听他说完，赵原等才大白之前为什么说有杀身之祸，免不得又各推断此事发生的可能性，衡量利弊。
只是甄府门已闭上，之前曾经说得大白，留在院中的寡行商再念要离开，都只能先掏十万钱以上买书，至于买多买少，将来发售与否，卖完是否还回来，又或者出境就自请工匠印书，更或者直接告官，都只能是出门后再考虑的事情了。
如赵原般铁心只念着一等功民户籍的，则已开端盘算此次的行商路线要如何才够安全。
事已如此。王玮不顾院中各行商面上颜色。再道：“现可入内挑书。纳钱多者得先入，所纳钱皆不退给，不足倒可再添入。挑毕可请黑铁卫助担至府门外。”
甄俨便拿着纳钱账目，开端一个个念名，赵原已准备入厅挑书，却不料有人扯着他衣袖，瓮声道：“赵君且稍待！”
赵原回首，原来是先前廊下青年身边的丑汉。再看青年已不在廊下，他便带着狐疑止住脚步。
赵原之后，丑汉又请了十来人，大都面生似曾相识。
让大管家院中稍待，等丑汉请够人后，赵原等随着他一起转过走廊、两道院门，最后进入一间偏厅内。
之前疑是贵人的青年正端坐在主席位上，那美貌妇人跪坐在他身侧，客席上则有甄尧和先前捕人的阳沉青年。
赵原等进门时，甄尧正眉开眼笑地与美妇说着什么。看到他们入内，才停住嘴。
丑汉将赵原等引入。青年也不起身睹礼，自在主位上开口：“我便是邓季。”
只是一声，寡行商尽张口结舌，之前赵原猜测这青年身份尊贵，但绝对念不到他就是大元国的天子，更没念到他的自我介绍如此直接、简略。
这是在甄氏尊府，甄尧和领黑铁卫抓捕细作的阳沉青年皆在场，美貌妇人当就是甄氏送入宫中的甄姬，应该...大概不至于有人敢假冒天子吧？
赵原等还未计较大白，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行大礼，这位自称大元天子的青年又开口道：“诸位皆往来河南行商已久，值我信之，方请来相睹。”
赵原等不知所措，好半天才犹豫着跪倒，青年又开口阻道：“我虽为大元天子，却甚不喜旧礼，称帝时便多有废之，诸位尚非我之民，更只需如常睹礼就是。”
客席上阳沉青年插话道：“陛下亲定大元新制，御前皆口称陛下即可，无需再多礼！”
赵原等行商常在洛阳，也曾有闻大元朝廷中事，听了这人的话，才战战兢兢起来，躬身施礼，口称“陛下”。
这位大元天子性格倒不坏，又微笑着请几人入席，待寡行商入座，才再开口道：“此番印书颇多，便许半价，外间行商一时亦难尽购。不知诸位入府，各欲购书几何？”
听他发问，入席的十多位行商便顺次报出自己准备的本金，果然门房处纳钱之外，尚都有暗备，最多的共备百余万钱，少的只有两十万，赵原的七十余万在此中倒不显眼。
天子一一听完，笑道：“诸位往河南输物日久，对大元亦有功，不成与余者同视，货资现付半价之上再折折半，余者来岁六月前给付清，如何？”
寡人又都称谢，阳沉青年才插言道：“待来岁结清余款，便可得授大元户籍，只我亦有一事劳烦！”
赵原仗着之前曾协助他捕获那疑似细作者，大着胆子冒头答话：“陛下虽尚未授籍，我等却已自谓元民，不敢称劳烦！官府但有所命，我等无不从者！”
赵原也不傻，往河南的老行商全被叫至此地，先给利益，这人又在天子席前说有事相求，尚不知公事私事、凶险程度，他话中便只应“官府”两字。
其余行商亦点头附和赵原，那人也听大白赵原之意，倒一改阳沉脸色，轻笑着道：“我姓郑名然，草字知应，本洛阳夫子也，因立微功得拔为御史台小吏。今有摆布亲昵者数人，欲遣随诸位行商各地，以增广睹闻，却是私事，不知可得允否？”
听到这话，赵原突然忆起之前院中黑铁卫抓捕的两人，脑中顿时闪过“细作”两字。
这绝不是私事！
然而得进这偏厅的行商，是都只图那一等功民户籍的，此时不管大白与否，全统一装糊涂，尽欣然应允。
正事说完，大元天子又才开口道：“诸位尚未选书，既应此事，寡商采购后所剩之书，可分赊于诸位！”
寡人听后，念到此中利润，顿时又都狂喜。
行商出门在外，虽大多暗带资金防止意外，除几家有名的大行商外，却都只有限，之前外面有些人又被甄俨、王玮所言的风险吓到，七万多册书应该是分卖不完的。
这分明是送巨资给自己等啊！
待出偏厅，其他行商多还等着挑选书本，赵原就在此中寻到之前几位债主，先将短账都还上。
（本以为一章，没念到最终写成两章的字。这算两章合一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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