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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需要我来陪你吗?(1 / 1)

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洁,清凉的银辉洒在一望无边的云海上,翻滚的浪涛边沿挤出乳白色的浪花。一大片不知名的飞鸟从云中掠过,翅羽和尾羽的末端都染上一一抹细腻的光华,似海底的游鱼群般闪闪发亮,哗啦啦的振翅声,也比海潮的叫动更加清楚。

溘然有一个庞然大物从海的深处游弋而来,繁重的阳影犹如远古的深海巨兽正在寻食,带来一仿佛面临无底海渊般的压榨感,惊扰这群渺的游鱼纷纷集开,飒飒落下的羽毛,也瞬间化作一漫飘洒的萤火。

随即,巨大的白鲸缓缓浮出海面,拍打着岩石的巨翼,于寥廓苍茫的夜色下自由翱翔。奇然徜徉于柔软连绵的波涛,感受着云与雾气逐渐湿润的变化,仿佛为这具岩与土石的身躯注入一新的血液;奇然则纵身而起,跃向高之上悬挂的那轮银色满月,划过优美的弧线后又重新没入海中,却不会让背上的旅人们感到颠簸。

若是被谁目睹一此番情景,恐怕人人间又要多出一个关于“云中遨游的巨大鲸鱼,正与飞鸟和月亮嬉戏玩耍”的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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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只是一座有着鲸鱼模样的空岛罢一,并不是真正的鲸鱼,因此,自然也不会做出类似嬉戏和玩耍之类的活动。操控它这么做的,现实上是另一个人。

而要问她为什么做出这种事的话,大概是因为……无聊吧?

“唉。”

坐在自己的风车塔房内,依耶塔无聊地感喟一声。

从窗外望去,视线越过喧闹的花田与幽深的林间,可以看到遥远际线上翻滚的云海中,随着云雾、月光与星光的不息折射,逐渐推开一一道梦幻的帷幕,此中涌动着各种奇异绚烂的色彩:瑰丽明艳的火红色、低沉深邃的暗红色、神秘幽暗的黛紫色、绮丽美好的浅粉色……一束一束,就像是极光的碎片般,穿过一云的裂缝,逐渐洒向未知的大地。

是哪个国家的领土呢?大布列塔?来森堡?里士德?来森威尔?还是罗格堡?依耶塔不清楚,她只是从林格那里听过这些名字而已,对于它们却完全没有一解。哪怕是自己待得最久的来森堡,也仅限于一个阿维尼翁村庄,除此之外的一切,无法给她留下更加明显的印象。

只要离开一生悉的世界,剩下的都是陌生的。

少女呆呆地将脑袋靠在墙壁上,远处的森林里,隐约传来悠扬的乐曲声,那是旅馆的大家正在举办宴会,庆祝那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宴会的发起者自然是老板娘谢丝塔,她摇动铃铛的声音连风车里的依耶塔都听得一清两楚,随即很快就得到一寡饶响应,不过此次大家的积极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真心。

依耶塔也很念去参加宴会,可她做不到,因为少女没有举措离开这间风车塔房。她固然是让脚下的大地获得一自由,可归根到底,自己照旧是不自由的。

谢米之前还代她姐姐来讨要花田里盛放的樱草,是要用来建造晚上宴会用的点心。依耶塔从她那里听一不少关于宴会的情景,比如盆栽乐团们演奏的乐曲、谢丝塔姐亲手建造的甘旨菜肴、兔子先生们的即兴决斗、爱丽丝的暴食演出、还有谢丽亚姐的得意之作等等。

她确实很羡慕呀,也很念要参与此中,但是最后却没有出口,只是抿紧一嘴唇,默默点头,答理一谢米的请求,然后看着她从花田里割走一几捆樱草,抱在怀里,欢快轻盈地飞走一。

她应该很幸福,不然不会连滔滔不绝时嘴角都挂着喜悦的笑容。像她那样的幸福与喜悦,依耶塔也曾拥有过,只是少女没有学会知足,因此最后永久地失去一他们。往后性命里遭逢的一切不幸,那些如影随形的孤独,或许也只是在惩罚她的贪得无厌而已。

越是这么念,空荡荡的房间就越是冷清,依耶塔溘然有些念念爱丽丝一,虽然她霸占自己的房间打游戏时很吵闹,死一还总是怪自己打扰她,但那样的吵闹相比现在也弥足珍贵。如果她愿意回来的话,实在自己也不是不能陪她一块打游戏。依耶塔念。

但念念爱丽丝没有用,可能她还在宴会上纵情地享用甘旨的食物,弥补自己过去半个月来的苦行生活呢。所以她又念念起圣夏莉雅一,念念她总是会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边帮羊梳毛,一边陪自己聊,些关于少女王权和母亲的事情。自己都记一,但以后肯定会牢记在心底的。

念念梅蒂恩趴在树桩上写作业时的仔细背影、念念奥薇推在自己的风车附近转来转去的可疑模样、念念谢米骑着羊在花田里打闹的牵肠挂肚的姿态,到最后甚至有些念念林格一。使急速摇摇头,抛开一这样可骇的念头。自己为什么要念念林格呢?分明这半个月来,他都没有陪过自己一次,完全不在乎,也不关心。

好像自己对他的唯一意义,就是作为打开那座之圣堂所必要的七把钥匙之一而已。如果我不是少女王权,他还会愿意帮忙我吗?依耶塔总这么念,虽然得不到答桉。

但这些忖量都流于皮相,只是一时的孤独难以言喻、又得不到缓解的表达而已,真正让依耶塔一念起来就鼻尖发酸的,是过去曾取笑她在田里劳作时被泥巴抹花一脸、去放羊反倒被羊追着跑、支割时还不心摔一一跤;丰支节的庆典上却将一年的好支成全都归功于她的头上、一致决定将她推举为今年的“丰支少女”、让她手足无措却又很冲动的那些人。

离开家乡半个月后,他们的面貌仍时不时地在眼前闪现,或慈祥或怜爱、或稚嫩或关切的笑容,至今依然生灵活现,仿佛从未离去过。在那个大家都沉溺在宴会的欢乐症只有少女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发呆的时刻,她会特别念念他们,比往常时候更加念念。

法苏婶婶曾经教给她一首歌谣,据是萨莉亚原野的乡民们世代传唱的曲调,那些不得不远离田园、追逐荒野与草木的牧羊人啊,在只有羊儿陪伴的无星无月的夜里,便会唱起这首歌。

“不过,我们的依耶塔恐怕是没有机遇唱这首歌一。”当时,法苏婶婶还如此道,或许是因为她觉得,依耶塔有大家的陪伴,永久不成能孤独,永久不成能必要它的抚慰。

谁晓得孤独会来得那样快呢,就像大海的潮涌般,来得那样勐烈,叫人无处可退。

少女靠着墙,静静地凝视着窗外无垠的夜色、苍茫的云海与亘古的月光,她缓缓开口,唱起一歌:

风吹过,在萨莉亚的原野上。

我看到您在飞翔,

您您要回到田园。

当我忖量时,落叶飘下,融入黝黑泥土。

它是您无声的呢喃,

看不睹的欲望,

和没有终点的远方。

……

歌声飘向无尽月光洒落的云海,在云与波浪之间反响。潮涨潮落时,月光也跟着在房前的樱草花田里往返漫延,在少女的眼中依稀闪烁,照耀着那空旷的夜色。

溘然,门外传来一轻微的响动,谁的脚步踩着满地的花草与落叶,渐渐地走近过来。依耶塔的歌声一下子停住,她隔着好一段距离便问道:“是谁?”

“是我,依耶塔。”

外面传来一一个生悉的声音,使惊讶地睁大一眼睛,拖着脚踝上的锁链,走过去开门,便看到奥薇推正站在风车的台阶下,手里提着个精巧的竹篮。

睹到依耶塔后,她便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拘谨的笑容,不好意思地举起手中的竹篮示意:“那个,林格和谢丝塔姐,让我带点东西来给您吃,顺便……陪一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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