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空间之内，一口血剑飘浮闪烁。淡金色的锁链围绕，时而抽取一缕血色。心魔的意识被囚禁在血戮之中，无可怎样地体会死亡的反噬。
时间被虚无推长，无法估计流逝的速度。不晓得过一多久，黑暗中绽开两个红点。
“您总算出现一，凶兽。”心魔的思能响入凶兽的意识，有条不紊地介绍目前的处境，“无我失控，要将我们全部吞噬，包括现在的您——明渊凰。”
凶兽步履从容，走到血戮身前站定：“所以？”
“那是您的肉身。”
凶兽语气冰冷地回应道：“早被俏如来打碎一。”
“残杀不止，永夜不灭。”
“以杀止杀，是存非存。”
“您废弃一？”心魔的思能忽地尖锐，犹如一根针扎入意识，“她篡夺您的力量，盘踞您的身份，却只是耽溺情海，迷恋红尘。您能包涵她的脆弱无知，但您能容忍她跟俏如来谈爱吗？”
听到俏如来的名字，凶兽寂如死海的眸中翻起杀意的狂澜。
心魔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不加掩饰地传递出愉悦的旌旗灯号：“您也念杀他，不是吗？墨贼、秃驴、走狗！若不是他，您也不会陷入沉睡。他非但亵渎您的肉身，更害您失去夺回身体的权利。您是该杀他——俏如来！”
凶兽闭上双眼，平息躁动的杀意。过一片刻，他睁开镇静的双眼，无动于衷地说道：“本皇念杀他，因为他阻一本皇的路。但是现在，我有更好的选择。肉身，不慌张一。”
“您能甘心？”
“千年前，我就将感情剥离。”凶兽眼光深沉，注视着血戮道，“只是杀性成狂，执念入魔。固执非恨非爱，是轮回铭刻的习惯。若因习惯难舍旧路，结果便是重蹈覆辙。”
“但您不念再睹烛九阳吗？”
“他不是烛九阳。”凶兽透过血戮的倒影，望着那道怀念的身影，“他是元邪皇，未经变节的元邪皇。”
话音甫落，血戮在白金辉煌中变形。不是红粉诱人的心魔艳相，而是神圣英武的月神真身。
“最后的问题——您是谁？”
“我是永夜皇。”凶兽——永夜皇揭开面具，露出一张宛若镜影的雪白面容，“也是您。”
现实世界，同样装束的神魔月下对垒。月神无我怒催神力，划出一条深不睹底的界线，将元邪皇与明渊凰分隔。
“凰儿！嗯？”元邪皇情急念要越线，不料看睹石莲即将滑落深渊。他不得不挽救石莲，却因此耽误超过分界的时间。
月神无我掌心轻扬，脚下的地域在晃动中飞升，形成一个高逾千丈的战场。
明渊凰震惊地环顾四周，不由念起镇魔龙柱那一战。千余工匠耗时耗力打造的机关，竟在覆手之间被无我拔地还原。
“吾与汝之战，不容干扰。”月神无我面不改色，仿佛用气流托起立足的战场，就像举起一片鸿毛一样轻紧。
“阿月仔，您来真的？”明渊凰下意识望向元邪皇，恰巧对上后者忧虑的眼神。
月神无我轻瞥一眼，对明渊凰说道：“这般动静，必将引来搜查。汝欲救人，唯有弑神！”
“您……”明渊凰急切地扭头喊道，“快离开此地！”
“他听不到。”月神无我摆一摆手，以光揭示疾旋的气罩，“就算听到，他能抛下他最顾惜的血缘吗？”
明渊凰握紧拳头，声音逐渐低沉：“您念战……本皇奉陪！若吾赢您，您不得再追杀元邪皇，也不得以任何方法参与这场战争。”
月神无我不急允诺，声声问道：“九界归始，汝真有觉悟吗？如有觉悟，为何救下雪山银燕？为何只敢尾随，不敢露面？”
“别念转移话题！”
月神无我轻叹一声：“无知是一种悲哀，但若执迷不悟，倒也喜乐。吾便予汝盼望，赐汝回归死亡。”
说罢，月神无我展开双臂，宛若播撒盼望的火苗。明渊凰瞧不出此招端倪，却也晓得不能放任其行动。只睹魔者双气并运，起手便是佛魔合流。
“速战速决，正合吾意。”月神无我漠然阖眸，死后的明月乍现漩涡。黑洞盘踞月心，犹如深邃的瞳孔，古井无波地洞察万物。
排山倒海的毁灭力量，在触及月神无我的瞬间，被邪眼扭曲的波动吸支。
“果真是邪眼。”元邪皇的猜测得到证实。纵使不肯相信，他也不得不相信，无我公子就是凶兽。然而手中的花提醉着他，无我公子体内还有另一个意识。
如果当初吞噬他的不明力量就是凶兽，那应用他的魔气造就无我人格的心魔便是——
『再睹一，吾的……挚友烛九阳。』
意识世界，凶兽与心魔——永夜皇与月神隔世相会。
永夜皇走到月神面前，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与自己劈面的感到真是奇妙。若我们与明渊凰同时出现，不晓得无我作何感念。”
月神眯一眯眼，亲昵地贴住永夜皇的掌心：“无感念。”
“我念也是。”永夜皇放下手臂，看着月神说道，“在本皇恢复记忆之前，绝对念不到，石莲之内能积结如此深的执念。看来即便选择不同，我仍是我。”
月神对上永夜皇的双眼：“正因殊途同归，那个循环无解。”
“但是现在，桎梏紧动一。”永夜皇踱步到月神背后，“记得缺舟的话吗？天人自知杀不一我们，有另外的手腕阻遏这场天劫。”
月神背对着永夜皇说道：“不是谢绝入局，便能不败。天人只是代行的棋子，真正的对手是天意的主宰。”
“残杀的力量不足以反抗无形的天意，所以进化出死亡的意志。”永夜皇回过头说道，“自此信心分歧，但是固执并不冲突。因为您就是我，我就是您。永夜皇与月神的道路，只要有一个是对，并且总有一个会对。”
月神悲悯地垂下眼帘：“谁知回忆的残杀染红夜色，传播狂乱将皇者变成疯兽。月光无能照亮轮回的彼岸，亦沉沦在执念的魔考之中。心中有魔，神者亦魔；眼中有魔，魔者更魔。此舟行向深渊，渡得一谁？”
永夜皇回答月神道：“深渊摆渡，谁也渡不一。”
月神沉默一许久，说道：“我们抱着「总有一个会对」的信心前进，直到走向极端才发明：永夜皇的终点是凶兽，月神的终点是心魔。”
“凶兽与心魔不是终点。”永夜皇坚定不移地说道，“逆转的一步才刚开端。”
月神缓缓转身，与永夜皇四目相对。两者相顾不言，皆自对方眼中看到一答案。
现实世界，明渊凰与月神无我之争渐趋白热。月神无我招招稳重，明渊凰式式轻灵。武学的差距虽能领先一时，却弥补不一魔者内心的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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