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臣飘零半生
虽然看似很惨，但吴昌辉曾经很满足，终局比他预念的要好一些。
虽没了职务，天子还是给他支配了差事，让他根据准噶尔军和草原军队实情，来看看北四卫的练兵之法可有疏漏。
今日看了，吴昌辉着实大感震撼，更惊讶于朱景洪在军事上的天赋，否则岂会念出这些魔术来。
“确实练得好啊，就是不知真到了战场上，能有多厉害……你说是吧？”
在吴昌辉思索时，他死后的永宁卫指挥使孙绍祖，眼光却看向了哨楼高处那位布衣。
睹他没有回应，吴昌辉便回过头来，顺着孙绍祖的眼光望向了哨楼。
“大将军，那位就是襄王殿下？”孙绍祖问道。
虽然才进京两天，但朱景洪的那些事迹，孙绍祖已然听了不少，对这位爷也越发好奇起来。
“你没睹江庆盛像奴才样跟在后面，不是这位爷还能是谁！”
吴昌辉的这番话，较着对江庆盛有讥讽，由此也可看出同为实权勋贵，互相之间也总有些恩怨。
“昨日我听人说……襄王殿下是因选妃之事被贬，触怒圣上只怕连……”
说到这里，孙绍祖停了下来，显然接下来的话太犯隐讳。
“连什么？”吴昌辉问道。
“只怕连王爵都保不住！”孙绍祖低声说道，即使周围没有其他人。
“真要是如此，你觉得江庆盛还会睹他？还会如此谄媚？”吴昌辉笑着问道，对孙绍祖的说法嗤之以鼻。
在吴昌辉看来，朱景洪不息大错小错，如今还被封为亲王，还能替代天子在上林苑亲耕，其圣眷的确深厚得令人发指。
更多的吴昌辉不肯多说，但他告诫后辈多与这位爷接触。
他吴昌辉虽被罢了官，但还是堂堂建安伯，嫡长子已在京营为指挥佥事，孙子去年才补入龙禁卫，家属传承照旧仍旧。
“每日五军府垂询，该说的都如实说，不应说的打死你也不能认……”
“你宁神……我在五军府还有些颜面，不会让你太难办！”
吴昌辉在实权勋贵中有交恶的人，自然也有与之交好的一伙人，替孙绍祖过关问题还不算大。
并且这件事他还必须上心，否则孙绍祖失事很可能牵连到他。
“多谢大将军！”
“下午缮国公家有约，我就先回去了……咱们走吧！”
孙绍祖虽是平步青云，但说到底也就是个从四品武官，暂时还没资格掺和上层勋贵圈。
“大将军先请，卑职念再看看！”孙绍祖极有自知之明。
“也好……你们年青人，是该多学多看！”
送别了吴昌辉，孙绍祖的眼光转回了校场，但他却仍注视着哨塔上的朱景洪。
他这人精明强干，刚才说朱景洪会被削爵，不过是在吴昌辉面前藏拙而已。
该聪明的时他会聪明，该笨的时候他也会笨一点，所以他总能把握机遇青云直上。
因西北场合场面崩坏，孙绍祖自觉前途渺茫，现在迫切盼望找个靠山，如此光耀门楣的路能力继续走。
而火线的朱景洪，便是他认为最好的靠山。
一则这位爷喜好武事，他孙绍祖也算专业对口；两则这位爷坦率正直，他巴结胜利的可能性更大。
孙绍祖觉得朱景洪好“骗”异常一般，因为朱景洪这十几年都是莽过来的，没有人会觉得他从孩童时就在装。
所以朱景洪很感激前身莽了十来年，充分立好了人设让他可以轻紧接棒，十几年持之以恒的“莽”不会让人疑惑他，这才是真正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看着一身布衣，却仍意气风发的朱景洪，孙绍祖觉得自己该进去睹礼。
他虽是堂堂指挥使，可面睹朱景洪这等亲王，对他而言也不是容易的事，今日这机遇着实不能放过。
只是此刻朱景洪周围人多，直接前去召唤又显得太突兀，孙绍祖只能靠边睹机行事。
大概过了几分钟，朱景洪解缆往哨楼下走去，自有侯与江庆盛等人陪着，底子没有孙绍祖单独说话的机遇。
对江庆盛一番鼓励后，朱景洪便带人离开了羽林左卫，下一站他计划去羽林右卫看看。
在他于上林苑到处转悠时，乾清宫里的天子看完了今日奏章，终于起身开端活动起来。
西北场合场面仍旧复杂如乱麻，让他不得不考虑另一件事，该派何人前去西北总督战事。
西北战争一起必为大战，除了安西行都司的兵马，青海行都司也会派兵参战。
甘肃、陕西、四川几个都司，外加京营抽调的兵马也要投入战斗。
这么多的兵力要协同作战，得派级别高阶武将能力镇得住场，俭朴来说只能从五军都督府的都督里选。
虽说摆布都督加起来有十人，可除去年纪大的身体差的，以及另有差事的几人，备选的也就四五人而已。
能力，履历，家属关系……总督的人选要综合考量，着实不是能随便下决定。
相比于西北事势时事的慌张性，金陵一个县闹出乱民的事，就显得不那么的慌张。
梁潜巡抚金陵，如今正束手无策的查案，已有两十多家士绅被问罪拿下，近日陆续都有消息传来。
至于行凶的乱民，如今也已抓获数百人，连带家人差不多有千人，金陵都司正着手将其押赴安南。
乱民当然不止数百，可如果真照实了抓，只怕溧阳得少一半生齿，无论溧阳县衙和当地士绅都不会愿意。
并且真把溧阳生齿搬走一半，确实也是异常费事且复杂的事，梁潜异常清楚此中的分寸。
抓乱民要适可而止，但深挖背后捣乱的士绅，却是必需要仔细办的差事。
梁潜每日都市递上奏章，一方面说明当下的情况，同时请示下一步做事的分寸，突出的就是一个慎重。
因金陵与洛阳相隔甚远，所以请示和批示时间很长，这也推低了做事的效率，年前这案子底子不成能审完。
虽然案子进展慢，但也让世界士绅都看到了，朝廷推行清丈的决心，那绝不是闹事就能阻遏的，除非谁扯旌旗造反来阻遏。
造反……如今朝廷实力刁悍，造反完全等于找死，真有这勇气干其余岂不更好。
“你是说……老十三还穿戴布衣？”
天子喜欢听什么，程英就会给他讲来解闷，今日自然又是朱景洪的事。
但程英没念到，天子关注的重点在衣服上，而不是今日北四卫训练的事。
“正是！”
“他的冠服前日不是送了去？”朱咸铭反问道。
“是送了去，只是这两日十三爷并未改换，还穿戴此前的服饰！”
听到这话，朱咸铭顿时冷笑：“他是什么意思？这混账什么意思？”
“奴才不……不知！”程英结巴答道。
“明天一早派人，把他那些衣服全支回来，免得他丢人现眼！”朱咸铭冷冷道。
“是！”
穿布衣不丢人，但如果在皇家正式场合穿，那就显得丢人了。
后天就是腊八节，皇家会有例行的家宴，朱咸铭就怕朱景洪彼时“乱来”，所以才命人支了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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