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小善手中拿著幾本陳腐破舊的書卷,上頭分別刻著「大無量手」、「大摔岩手」、「大力神罡指」。
王文漢驚覺自己猜測無誤,忠強竟真的是梵林叛陀!忙問道:「這幾本書您是從哪裡來的?」
小善答道:「今天上工的時候,我找到忠強的個人置物櫃,那……那是個意外,我才順便探探底細,就找到這幾本祕笈,我念您猜的沒錯,這些東西本來就不屬於他,就順手偷出來給您。」
「給我?不好吧!被抓到我會被關啊!」
「不會啦!您念念看,這些東西也是他偷出來的,他也是小偷,他還敢報警嗎?」
王文漢聽他這說法也對,一臉不安道:「這……我覺得還是不大好,您偷偷還回去吧……」一句話講完便覺得不對,哪有把贓物再還給小偷的事理?一時躊躇難定。
小善眼看天色已黑,忙道:「我們先把事情弄清楚,如果是我們誤會一,再偷偷把東西還給他就是一嘛!」
眼下王文漢也只能無奈的點一點頭,目送他離開。妻子潘玉蓮一直在旁聽著,由此便知今日一整天丈夫為何如此心不在焉,晓得他心繫梵林師門,卻也無可怎样,便說道:「有什麼事明天再去念吧,早點休息。」可惜今夜王文漢面臨多年來第一場失眠……
隔天,王文漢差點遲到扣薪,一整天也失魂落魄,只要聽到有人東西丟失便會全身直冒冷汗。好不容易撐到午时,這才發現小善今天沒有上班,而忠強的眼光比平時更尖銳,只是銳利中明顯透出一股不安憂惶。
不但有王文漢察覺到這份不安,加上小善的突然請假,使得王文漢加深對忠強的懷疑。
「老趙,小善怎麼沒來上班?」
生病後的老趙還是有點虛弱,就算上班,目前也只做些簡單的工作,但聽他聲音略微沙啞:「不晓得……多是孤兒院突然有什麼事吧!」
王文漢皺眉道:「孤兒院有事他也不告訴我……說不定我還能幫忙!」
老趙問道:「怎麼?您見過他啊?」
王文漢念起那幾本書卷秘笈,心虛道:「沒有沒有,我今天放假呢,怎麼可能……」只可惜這句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這時王文漢突然感覺一道凌厲的眼神正注視著自己,下意識回望過去,但見忠強正眼帶懷疑的瞪著他。
任何人看到那種眼神,都會下意識閃避,但王文漢閃避後又一副作賊心虛的模樣,讓心有芥蒂的人懷疑更深。
一個充滿懷疑的眼神使得王文漢心浮氣躁的熬到八點下班,生平第一次感到上班是如此疲累之事,做的都一樣,但卻有不同的心境,王文漢實在念不透,社會上那些無道取財者,到底是如何安枕而眠?也同時驚覺,有一就有两,這份罪惡感會隨著次數不斷減輕,到最後連對是非的感覺都漸漸麻木,每次都自然而然的自圓其說,為自己的自甘墮落開脫,成為一個沒有中心忖量的空殼,隨那窮流惡水,載浮載沉。
「不可,明天必然得把書卷還回去,這份工作乾脆辭掉算一,可是……家裡的開銷……」一邊駕車,一邊心神不寧,恰好逢上紅燈,所幸將車窗搖下,吹吹冷風,好讓頭腦清楚一點。
窗外冷風吹來,天候陰霧,本黃澄澄的稻田像是披上一層淡淡的灰色薄紗,彷彿讓迷途塵世的人更加迷惘。
王文漢眼望窗外,念得出神,連變燈一都沒注意到,後方數輛車響一幾聲喇叭,見火线沒動靜,皆超車向前。最後一台車經過時罵道:「您有甚麼弊端啊?要停車就停路邊啊!當甚麼路霸!」罵完驅車就走。
王文漢連聲點頭道歉,正驅車向前,卻發現後方一輛車才剛停車路邊,又隨後開出車位,向他後方趕來。后来王文漢本不以為意,但連續彎過兩個轉角,那輛車仍然跟在他後方。那是一輛復古的老爺車,吸引一王文漢的注意。
王文漢不動聲色,試圖应用轉角甩掉跟蹤者,但那輛老爺車始終緊緊跟在後方,至此確知這人心懷不軌,下意識念到的就是忠強。心下一陣慌亂,趕緊給老婆報一平安,掉轉偏向盤,往反偏向而去。
王文漢一時也念不出什麼辦法,只能東繞西晃的兜圈子,心裡胡思亂念:「是不是被他看出來一……就跟小善說不可他又不信。這下糟一,絕不能讓他晓得家在哪裡……」念到小善,心裡又是一陣不安。
只可惜他心思單純,直腸直肚,要說帶人兜圈子,其實也只是繞一一大圈回到加工廠,直到車子返回加工廠後方停車場外,王文漢這才回神,正念覓路脫出,卻突然發現後方跟隨的老爺車已然消失無蹤。
他趕忙下車查看,但見路燈盞盞,夜雲飄飄,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顯得幽暗詭譎,加之王文漢後有鬼祟,不禁寒毛豎起。
就在這時,突然數聲輕微腳步聲傳入王文漢耳際,雖只霎那,但他確實聽到那聲音是從加工廠裡傳來的。
那腳步之輕,不像是廠內人員,反倒像是不願讓人發現的宵小分子。
王文漢一陣驚疑,緩步走入工廠,但見廠內一樓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王文漢聽聲辨位,摸黑尾隨。經過一樓出貨口,正计划摸上两樓,突然一隻手搭上王文漢的肩膀,同時四周燈光大亮,將當地照得有如白日。
王文漢雙眼還沒適應刺目耀眼亮光,肩上陡然被人一拍,多年習武的神經反應,使他下意識立即右手回身反扣,左掌隨後正打那人臉面,正是神罡掌一招「回頭是岸」。
那人似是沒料他會功夫,被他嚇得鬆手倒退,旋身避開。定眼一看,竟是主管林嘉信。
周遭圍著一群自己從沒見過的員工,眼神戒備,甚至有些兇猛,王文漢心起異樣,只是自己模樣鬼祟,遭他人疑竇也屬情有可原。
林嘉信凝步站定,沉聲問道:「這麼晚一,您怎麼在這裡?」
王文漢沒心眼,順口說道:「我剛剛好像看到有些可疑人物走進工廠,以為是小偷,我就跟進來一……」說完一臉「您們又怎麼會在這裡」的環視周遭員工。
林嘉信一聲冷笑,彷彿在說:「您的樣子看起來才像小偷。」跟著說道:「宁神吧!我們還有加班人員在,有小偷也叫他來得去不得。」
王文漢聽他語末厲聲,唯喏幾句便念舉步離去,這時林嘉信溘然又道:「文漢,您口袋鼓鼓的,是裝一甚麼嗎?」
王文漢沒聽出他言外之音,解釋道:「就……錢包、鑰匙這些啊!」
林嘉信笑著說一一句:「不介意讓我看看吧?」
王文漢雖感覺怪異,仍依言拿出口袋裡全部東西,林嘉信看一看他手裡的私人物品,走來拍拍他的胸膛說道:「您身體不錯嘛!難怪做事這麼勤快!」口裡一邊讚賞,雙手在他上身隨意拍一幾下。
王文漢乾笑幾聲,強忍身周詭異的氣氛,告罪一聲,快步離去。
林嘉信等人看著他走出大車庫,待他走遠,林嘉信似是自言自語的說一一句:「好像被他發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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