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盛大富可以信任，但我们这是在刀尖上跳舞，必须谨慎才行。”程默道，“要帮忙，也要确认这盛大富值不值得帮。” 沈墨当然听大白程默的意思，他是“暗火”小组外联的交通，他失事儿的话，“暗火”就可能马到胜利。 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说，一旦暴露而被捕，能不能挺过76号或者日本人的严刑逼供。 他的安全是不言而喻的。 要不然，当初万里浪叛变，扳连到郑修元，程默也不会毫不犹豫的让他堵截了跟沪一区的联络了。 对“暗火”小组而言，自身安全才是第一要素，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盛大富这个突发情况，也许以后还会有，所以，沈墨必须慎重处置，如果盛大富值得帮的话，自然没有问题，但如果他是某人的“饵”的话，那现在就是“暗火”小组最大的危机。 “小程总，您玩的开心点儿，我先去了……”看到有人过来，沈墨急速终止谈话，微微一短身，朝他死后绕了过去。 走过来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年青人，个头不高，比程默稍微的矮了两三公分的模样。 “他们都叫你小程总，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年青人竟然直接就跟程默搭起讪。 这女人找汉子搭讪，或者汉子找女人搭讪，这都是一般的，究竟异性相吸。 可他明明是汉子，对方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有特殊癖好的人。 程默微微一皱眉：“你不认识我？” 年青人洒然一笑：“现在这不是认识了吗？” “抱歉，我没有念认识阁下的念法，失陪。”程默可不念跟这种人纠缠，虽然，他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到到任何敌意。 “小程总，做任何选择，千万记得自己是一个中国人。” 程默并没有任何回应，而是径直离开了。 这家伙是正告自己别做“汉奸”吗？可他又怎么会大白自己要做的事情呢，所以，底子没举措解释。 一个关注了自己的爱国青年？ 还是他背后有某种势力？ 但是，敢这么劈面正告自己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碰上，程默对这个年青人的身份来了兴趣。 “这个人，查一下，什么来历？”程默临走之前，递给沈墨一张餐巾纸，餐巾纸上赫然就是刚才那位正告他的年青人。 他只是不雅察了数眼，就曾经将对方的体貌特征给记了下来，然后顺手就找了一张餐巾纸，绘了一张侧写素描。 “晓得了，给我两天时间。” …… 大西路上，隆运旅社。 盛大富的妻子，成清化名“穆晓红”就住在这间旅社，她现在可不是仙乐斯那个光鲜亮丽的舞女了，就算生人睹到此时的她，也未必能把她认出来。 三十岁还不到的她，现在就跟一个四十岁多的老妈子差不多，洗尽铅华，不施粉黛，整个完全变了一个人。 当然，她还故意的将鬓发弄得稍微灰了一些，脸和手也都做了处置，大冬天的，基本不会露出太多的皮肤，粗拙的面皮，就跟是一个乡下女人似得，没有人会把她跟那个在仙乐斯当红舞女联系上。
她有钱住更好的宾馆，吃更好的饭菜，但是却异常斤斤计较，住最廉价的单间儿，吃廉价的馒头咸菜。 就是这一层伪装，没有人会疑惑她。 在上海租界，她这样的中年女子太多了。 岁末年终，丈夫好赌或者抽大烟，把家里搞的一贫如洗，然后家集了，女人无处可去…… 这样的人间惨事儿天天都在发生。 又是岁末了，工厂店肆都基本上截止招工，只能挨到年后，看能不能去找过佣工的工作，起码也能养活自己。 成清每天都出去“找工作”，然后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身上的钞票愈来愈少，付了房钱，就没有更多的钱来吃饭了。 极司菲尔公园。 盛大富每天都市在这里与妻子碰面，交换双方所获的信息。 夫妻两人现在也只能享用这一刻长久的温存，并且还选择在黄昏时分，怕被人看到。 “大富，你怎么样？”看到丈夫身上的破棉絮是愈来愈破了，帽子缺了一角，耳朵上满是冻疮，手也裂开了，嘴唇也破了，脚上的鞋也磨破了，大脚趾都露了出来，冻的红红的，跟萝卜似得，成清心疼的不可。 “我没事儿，我今天去睹了过去的一个不太生的朋友，他应该能够帮到我们。” “他都跟你不生，怎么还会冒险帮咱们？”成清十分讶然的问道。 “虽然不是很生，可他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你不用担心，很快我们就能搞到去香港的船票，等到了香港，我们就平安了。”盛大富安慰妻子道。 “我这边每天都不敢待在旅社，只能以找活干的名义，天天在外面，但这样也十分危险，就怕被人给认出来。” “嗯，不过咱们过去活动的范围不在这边，应该不会被人出来，你现在这幅模样，也没人相信你就是仙乐斯红极一时的舞女了。”盛大富道。 “实在我真不念做什么当红的舞女，只要能跟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我就很满足了。” “快了，咱们这两年也攒了一笔钱，除了换成金条之外，剩下的都换成英镑了，等咱们去了香港，我们就用这笔钱开个小店儿，不说大富大贵，但应该不会被饿死。”盛大富道。 “嗯，听你的。”成清柔声道。 “能不能搞到船票，明天就有答复，你赶紧回去吧，别被人起了疑心。”盛大富催促一声。 “我晓得，我现在就走。”成清尽管有些不舍，但她也晓得轻重，还是离开了。 成清刚拐上马路，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停了她的边上，就在成清发急之下，车上下来两个蒙面人，直接就一个捂住了他的嘴巴，一个将她迅速的抬进了车内。 然后汽车动员，一溜烟的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盛大富此时还不晓得妻子曾经被人“劫走”了，准备返回自己在乞丐窝的据点儿，等第两天再去沈墨家听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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