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歌曲最后，底下全部人都在扯着嗓子喊：学长学姐们加油，高考必胜
惹得宋思绮湿了眼眶，说话都带了丝哽吐：“学校什么时候这么有仪式感了，前几届高三生都没这种待遇……我真是高三一年掉眼泪的次数比我从幼儿园到高两加起来还多。”
孟窈没吭声，宋思绮转头看过去，发明不晓得什么时候孟窈眼睛也有些红了。除此之外，也许是灯光照耀的原因，她眼睛又在夜晚里微微发着亮。
*
高三最后一点时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完了，今年高考的日期和往年还是一样。
孟远山宁神不下，特意从外地赶了回来陪考，宋兰也向工作单位请了两天假。
相比看起来淡然的孟窈，他俩焦炙得更像是参加高考的人。
但现实上孟窈也没看上去那么从容冷清，谁都不晓得，在接近高考的那几天里，她一直在连续失眠。
很奇异，明明什么也没念，对高考也没有特别忧虑，心态甚至放得很和悦，但她就是睡不着。
万籁俱寂的深夜，大家都休息了，孟窈在床上睁着眼侧躺了许久，实在是无法入睡，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了盏台灯。
台灯的光线并不强烈，照亮了她的书桌。
孟窈现在居住的处所是考优势翰高中时宋兰租的，就为了离学校近。
房子不算宽敞，两房一厅一厨一卫，刚好够住。孟窈这间卧室带了个小阳台，搬进来时宋兰说光线好，让她住在这间房。房间里配有衣柜，但书桌是宋兰为了她进修特意去买的。
当时书桌宋兰挑的原木色简约款，说是只在这住三年，利便她写作业就行。
但孟窈伏在这张桌子前不止写过高中三年全部的作业，还包括隐秘的少女苦衷。
到现在要结业了，她书桌上堆放的东西许多。各种书本，纠正过的错题集、曾经写过的试卷、抄过的单词、各科的笔记等等……
这些都是宋兰和孟远山可以看睹的，是她高中三年留下的印记，但关于高中三年的印记也不止于此，还有她那个上锁的抽屉里藏着的物品。
孟窈坐在书桌前，伸手翻了遍笔记，又将锁着的抽屉推开。
她终于大白她为什么失眠，大概是因为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到萦绕在心头。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在你感到遗憾时都可以选择重来，但青春只有一次，不管你以后人生胜利还是失意，上天都不会眷顾你，给你从头再来的机遇。
高考前一晚，孟窈接到外公外婆的电话，两位长辈都在鼓舞她，说着说着话题有些跑偏，竟然说到了孟窈小时候的梦念。
孟窈小学时学过一篇课文，讲的是宇航员杨利伟，多年过去孟窈曾经记不清内容，但外婆在电话里说，她小学学过那篇课文后便一直说她的梦念是以后成为一名宇航员，问她为什么，她就异常仔细地说她念要去天上摘星星送给外公外婆。
孟窈早记了当年的童言童语，对曾经的梦念没了印象，但从外婆的语气里听得出来，显然外婆被她当年的话哄得很利落索性。
这份利落索性持续了多年。
孟窈说不清自己这一刻的心理，不晓得出于什么念法，她竟然打破了外婆的这份开心。她举着手机，低声问外婆会不会觉得失望，她完成不了当年的梦念，甚至偏向都偏离了很远。
外婆被她的话弄得愣了下，之后才笑着在电话里说：“胡说什么呢，外婆可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我们窈窈多优良啊，成果好又听话。”
外婆的声音即便是隔着手机都有一股暖意在：“人长大了，念法会发生改变这是很一般的事，不管你的梦念是什么，外婆都撑持你。你不要觉得有压力，实在外婆对你的要求从来没有变过，开开心心安康安康的就好了。”
这几句话给了孟窈巨大的力量，她溘然有了那种无论你做什么死后都有人支撑着你的踏实感。
这一晚孟窈没有失眠，睡得很好。
高考当天气象不错，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宋兰和孟远山比当事人还慌张，一夜没睡好，这天起了个大早，怕路上发生堵车之类的意外耽误考试，吃过早餐早早就从家里动身了。
路上宋兰问了几遍孟窈的准考证和考试物品有没有带齐，孟窈当着她的面低头检查了两遍，宋兰才稍微放下点心。
孟窈的考点不在风翰，和宋思绮也不在一个学校，踏进考场时，她看着陌生的校园，溘然念起高考前的最后一堂课上，沈禾宜交代完全部考试的注意事项，在讲台上站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底下的同学也很安静。过了好一阵，沈禾宜脸上才显露出一个笑容，看着他们缓缓开口道：“实在我有为今天要说的话暗自打过一个长长的腹稿，但内容太冗长，怕你们不念听，所以还是决定长话短说。”
“我晓得那些振奋人心的话你们曾经听了太多，但我还是念说——”
沈禾宜的眼光温柔地拂过每一张尚且青涩的面貌：“有幸成为你们的教员我很骄傲，一起与你们并肩作战的这两三年是我异常开心与难记的回忆。你们即将踏上全新的征程，我盼望你们都能勇敢地往前走。将来无论在哪里，发生了什么，盼望你们记住，少年的明天永久都是阳天，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你们气馁和沮丧。”
“而在这场特别且重大的考试中，教员祝福你们每个人都能金榜题名，拥有锦绣出息。”
……
孟窈带着祝福走进考场。
高三这一年，她无数次体会到时间流逝起来有多迅速，却没念到令无数人感到发急的高考到了真正面临的时候竟如此长久。
最后一门考试，孟窈在试卷上落下最后一笔，往窗外看了一眼。
仅仅两天的高考为她漫长艰难的高中三年划上了一个利落的句号。至此，她的高中时光彻底落幕，以后与她共同不雅赏窗外晚霞的再也不会是身边那群同学。
而教室外独属于这段时期聒噪的蝉叫、燥热的风、炫目的阳光，连同孟窈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全都定格在了这个六月。
往后再念起来，只能以回忆的形式怀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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