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似笑非笑,“我这把老骨头承受不起,你先前也说了自个笨手笨脚,那我就让小娟这个机灵的来伺候。”
刘氏赶紧上前几步:“娘,你别嫌我笨,我可以学呀……”
然后,她又扭头对小娟道:“还愣着做啥?你快教我呀!”
小娟站在那里不动,谭氏曾经出了声:“这种伺候人的差事,我这个老太婆哪里敢劳烦你呢?老婆子承受不起!”
刘氏忙地道:“咋就承受不起了?您是婆婆我是媳妇,我伺候你天经地义呢!”
刘氏说着,撸起了袖子就要上前来。
小娟却趁机拦在了谭氏身前,“姐姐,你是大忙人,还是我来吧。”
刘氏对小娟气得咬牙切齿,谭氏再次出了声,“还是小娟会体恤人,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听话,懂事,老四媳妇啊,你得多学着点!”
谭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曾经享用起了小娟的揉按。
小娟站在谭氏的死后,一边为谭氏捶肩膀,一双细细长长的桃花眼从面纱外面扫向刘氏,眼中满满的都是挑衅。
刘氏气得满身哆嗦,压根就没听进去谭氏在说啥,谭氏的声音却源源不息的传入刘氏的耳中。
“我这个老婆子也活不了几年了,身边有小娟伺候就够了,你有闲时间就多去揣摩下咋管教荷儿那个死丫头吧,净做些让咱老杨家难看的事儿,不像话!”
刘氏灰头土脸的出了东屋,回到西屋趴在床上哭了一回。
念到自己这处境,是越念越伤心,人到中年,人老珠黄。
三个闺女,一个外嫁不省心,一个在家入赘的也不咋听她的调派,老有自己的主意。
并且因为跟上门女婿陈彪一起住在后院,屋门一关,小两口过着小日子就跟分爨没两样。
留在她自己跟前的就只剩下三丫头香香和小儿子康小子。
香香九岁,康小子刚刚七岁,两个人都送去学堂念书去了。
说是念书,说白了就是送去混饭吃,反正学堂里有饭吃。
于是这会子刘氏趴在床上哭,脚边也没个孩子疏集下注意力,没法逮住个孩子骂一顿撒撒气。
这当口,外面院子里再次传来脚步声。
刘氏赶紧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泪往窗口那边去看,便睹老杨头双手被在死后进了院子,死后跟着耷推着脑袋的杨永青,杨永青的死后还跟着杨永智。
老杨头来到东屋门口站住了脚,转身盯着死后的杨永青。
“该说,路上都跟你说过了,你要是还念做咱老杨家的子孙,你就跟你三哥去前院看看你们那屋子,该咋整咋整。”
“你要是当真要去做上门女婿,也去前院开了门锁,带着东西滚开,回头我就摆一桌子饭菜,把你们小四房的名字从咱老杨家的祖辈上除掉,大家都清净!”
撂下这话,老杨头转身进了东屋,砰一声关上了屋门。
杨永青跟上去几步,看模样仿佛还念要跟老杨头那说点啥,被杨永智一把推住。
杨永智朝杨永青使了个眼色,拽着他就朝前院去了。
西屋里,刘氏揣摩了一下,然后赶紧出了屋子也朝着前院去了。
前院,杨永智正在那里训斥杨永青:“四弟,你疼媳妇这没错,可你也不能不顾家里这些啊,你看看这屋子,这是你们安居乐业的底子。”
“你成日里跟着媳妇往媳妇娘家跑,着是不成的!”
“智小子说的在理!”刘氏黑着脸走了过来。
她抬手就朝着杨永青的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你个怂包软蛋,你到底是娶媳妇还是做上门女婿啊?天天往余家村跑,你要不要脸?”
“赶紧的把这屋子拾掇好,把余金桂接回来,少在我闺女那吃喝推撒!”
“荷儿那点米粮嚼头,全都是我和你四叔送的,你们两口子这是在嚼我和你四叔的血肉和骨头,还要连累我在你爷奶那里挨骂名,你个没良知的!”
杨永青受不了刘氏的喋喋不休,赶紧跟着杨永智去屋子后面打量坍塌的情况去了。
刘氏还是不爽,念跟过去接着数落杨永青的不作为,害得她都挨了谭氏的骂,
可刚走到屋后面,从屋顶上突然掉下来一大块瓦片,砸在她的脚尖前面,摔了个稀巴烂。
幸好自己走得慢了一点,这要是再往前一步,稀巴烂的就是自己的脑袋了。
刘氏惊魂未定的跑回了堂屋,一咬牙,也跑去了余家村。
余家村。
余金宝在屋子里劈柴,余家小妹在灶房门口给余金宝和杨若荷的闺女洗头。
小女孩都曾经三岁多了,那头发又乱又脏,身上穿的衣裳也是脏兮兮的,就跟从灰堆里扒出来似的。
余家小妹作为孩子的小姑姑,正在那里按着孩子的脑袋给她洗头。
孩子显然是不乐意,也不合营,在那里扭着脑袋尖叫,挣扎。
于是那脖子里,耳朵里,全都是水。
余家小妹有些恼了,照着孩子的脑袋就拍了一巴掌。
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
“让你洗个头咋忒省事呢?不准哭,再哭我还要打!”余家小妹喝道。
三岁的孩子哭得更大声。
余家小妹还要再打,这时,一只手握住了余家小妹的手腕。
“你个小贱人,老娘的外孙女也是你能打的?滚一边去!”
刘氏一把就将余家小妹推倒在地。
然后一把抱过小女孩在怀里哄着,“不哭不哭,有嘎婆在,看谁敢欺背你!”
小女孩仗着有刘氏撑腰,哭得更加的不成拾掇。
那边劈柴的余金宝赶紧过来把余家小妹扶起来,余家小妹揉着酸痛的手臂,一脸怨愤的瞪着刘氏。
“我经验我侄女,小孩子不懂事不听话,亲家母过来添啥乱?还推我,我哪里得罪亲家母了吗?”
余家小妹今年也十三四岁了,过完年就要说亲,也正是一个女孩子最傲气的时候。
即使对方是自己嫂子的娘家母亲,余家小妹也不惧。
刘氏听到余家小妹的质问,冷笑着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死丫头片子,凭啥来经验我家外孙女?”
“她又不是没有爹娘,哪里轮到你来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你说谁丢人现眼呢?不问青红皂白就跑过来倚老卖老的人才是真的丢人现眼吧?”余家小妹也梗着脖子热烈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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