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进院门的邮递员，陈凡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响反映就是，寄平信竟然没丢？ 不过没丢是功德，重点是样刊。 邮递员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率先掏出一个大信封，拿在手里晃了晃，笑道，“***了半辈子邮递员，还从来没有支到过样刊，尤其还是《江南文艺》，这可是咱们江南省首屈一指的大杂志社，不得了啊！” 断定是不是样刊很俭朴。样刊是用信封包裹着邮寄，而通过邮局销售的报刊，则是直接批量分发，邮递员对哪种报纸杂志、什么时候到货分发，心里都一清两楚。眼下并不是《江南文艺》到货的时间，却寄来了厚厚的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随便一摸就晓得是3本杂志，不是样刊才怪。 直到这时，肖烈文和林远祥才反响反映过来。 肖烈文咬着自己的旱烟杆，赶紧摸身上，这才发明记了带烟。 林远祥早已掏出自己兜里的飞马，抽出一支递了过去，笑容满面地说道，“辛苦辛苦，谢谢了啊。” 邮递员将信封递给陈凡，接过烟哈哈大笑，“这谢什么，陈教员是你们卢家湾的，也是我们南湖公社的人，我作为南湖人，也是引以为荣啊。” 陈凡接过信封，呵呵笑道，“客气了客气了，还不晓得是不是样刊呢。” 肖烈文赶紧凑过来，“那你就打开看看啊。” 陈凡撕开封口，往外掏了掏。先掏出来的就是3本《江南文艺》杂志。 白色的底色，顶部是“江南文艺”四个大字，下面一条分割线，再往下，则是一副插绘，虽然以后世的眼光看，显得有点lo，却尽显文艺类杂志的风姿。 至少人家有个插绘，其他好多杂志就是几个大字，其余啥也没有，这就叫文艺范。 三本杂志还没在手里焐热，就被肖烈文拿走，算上邮递员在内，三个人正好人手一份。 陈凡黑着脸，继续往外掏，里面还有个小信封。 将大信封折叠好塞入口袋，再拆小信封，往里一看，陈凡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第一眼就看睹里面有好大一叠票证，具体是什么，要拿出来才晓得。 不过这里有外人在，他不好直接拿，便抽出另外一张纸。 摊开一看，却是一封“稿件采取通知函”。 陈凡仔细看了看通知函，略过其他无关紧要的细节不提，大致意思就是，他的投稿曾经被采取，先邮寄3本样刊给他，欢迎继续投稿。 至于稿酬，鉴于“艺术效劳于人民”的原则，钱没有，给予票证若干，表现鼓舞。 陈凡眼睛狂眨，一边将通知函重新叠好塞进信封，一边心里直犯嘀咕。 我投稿《江南文艺》有票证补贴，那之前投给云湖日报，以及投给云湖日报前，南湖公社广播站和孤峰县广播站采取的几篇通讯稿，怎么没有票证呢？ …… “以单位名义发表的文章，由原单位给与表彰鼓舞！” 送走邮递员，肖烈文趾高气扬地往里走，听到陈凡的问题，立即说道，“难道前几次你发表了文章，队里没有给你发嘉奖吗？” 陈凡昂起头念了念，“好像有。” 肖烈文不开心了，“什么叫好像有？给你的每一份嘉奖，都是要从大队部的库房里面支出的好不好。你自己算算，搪瓷缸子、笔记本、钢笔，这些东西嘉奖完了，老杨还担心你东西重复了不适用，又给你奖了劳保鞋、水靴，还有一套衣服，有没有？” 陈凡不自觉地缩起脖子，“有。” 难道不应该是嘉奖双份的吗？地委日报真抠。 肖烈文，“那就是了嘛。” 他说着举起手里的杂志，脸上又挂起笑容，“唉，我跟你说啊，这个虽然是写的是咱们队里的故事，但是你没有明说，又不是用卢家湾或南湖公社名义发表的，这个文章发表，还要不要嘉奖，就必要等杨书记、张队长和叶队长回来，我们商量过之后，能力决定。” 陈凡眼珠微转，伸手将杂志拿回来，再伸手将林远祥手里的杂志也拿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回自己的布袋子里，咧着嘴笑道，“既然是以我个人名义发表的，跟队里没关系，那我肯定不能要嘉奖啊。那就这样，队长、林老伯，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找木柴做马鞍了啊。” “呔，站住！” 肖烈文顿时一声大喝，迅速拽住陈凡的袋子，满脸严肃地说道，“你是我们队里的一员，还是大队部的干部，出产队全部的兽医都归你管，……” 听到这话，陈凡有点懵，我什么时候成了兽医总管？首席兽医和兽医总管，有很大区其余好不好？
肖烈文口中不停，“总而言之，你的胜利离不开大队部的造就，你的成就大队部也脸上有光，出了这么大的成果，大队部必需要给与嘉奖！” 林远祥在一旁差点咬烂烟屁股，心里默默念着，果然还是环境造就人啊，当年敢在炮火里三进三出的肖蛮子，竟然也会说这种屁话？！ 陈凡却不觉得是屁话，立即眼睛一亮，“什么嘉奖？” 肖烈文干咳一声，眨眨眼说道，“这个要等杨书记和张队长他们回来，再一起商量。” 陈凡脸上的笑容一支，“我突然念起来，还要去田间地头采风，这时候乡亲们正在插秧，应该是最好写生的时候，我向领导保证，必然绘出我们卢家湾社员们的劳动风姿，向全云湖地区宣传我们卢家湾的集体劳动精神，展现我们卢家湾农业学大寨的丰硕成果。” 肖烈文满脸纠结地咂吧两下嘴，咬着烟杆头不放，手里拽着的布袋包也不放，直接问道，“你就说吧，怎么样能力留一本在大队部？” 开打趣，卢家湾大队的人写的文章，上了江南省最好的文学杂志《江南文艺》，要是自己大队部里面都没有一本样刊，还不让人笑话死？！ 样刊和书店里买来的书可不能比，那意义大不一样，书店里的书，人人都能买，样刊是人人都能有的么？ 卢家湾丢不起那个人！ 听到肖烈文的话，陈凡犹豫了一下，随即抬高声音，小声说道，“其余嘉奖随意，我就念要一张牛皮。” 肖烈文顿时惊了，旱烟杆直接从嘴上掉落。 陈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烟杆，双手奉还，“队长，你的烟杆。” 肖烈文一把抓过去，没好气地瞪着他，“还一张牛皮？你真敢念啊！晓得一张牛皮要几钱么？4块4一斤，一张大水牛皮最重能有50斤，那就是220，写一篇文章就要两百多块，念钱念疯了吧？” 陈凡瞪大眼睛，“牛皮这么重的吗？” 肖烈文“哼”了一声，“你以为呢？” 顿了一下，他又连忙摇头，“舛讹，是出产队就没有牛皮，别说卢家湾，南湖公社都没有，去年全国牛皮支购没达标，今年形式也不好，上级反复要求，必需要加强牛皮支购监管，坚决杜绝暗里交易牛皮的行为，要是前几年，说不定还能给你凑一张牛皮，现在嘛，是真没有。” 陈凡看了看他，感到不像是说假话，便沉吟两秒，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没有牛皮，马皮也行吧。” 肖烈文感到火气再冲三丈，“牛皮没有，马皮也没有。” 还是林远祥看不过眼，憋着笑问道，“小陈，你要那么多皮子干嘛？” 陈凡转过身，苦着脸说道，“您看看我这个布袋子，都快让队长扯烂了，……” 肖烈文眼睛斜瞟着他，仿佛在说，你小子念讹我？ 陈凡却没看睹他的脸色，继续对着林远祥说道，“我就是念自己做个皮包，顺便做两双皮鞋，还有皮手套什么的，要是能再多做两条皮带就更好。” 肖烈文顿时气结，“我不是给了你一双大头皮鞋了吗？” 陈凡很无辜地说道，“可那是羊毛的啊，只能冰天雪地的时候穿，这时候哪能穿羊毛大头皮鞋啊？” 肖烈文还要说话，林远祥摆摆手拦住他，咧嘴笑道，“你还是念念，有没有其余什么皮子吧，要不然，这本样刊就算你能抢过来，他也能给你偷走。” 听到这话，肖烈文也没了举措。 他看陈凡的脸色，仿佛很有可能啊！ 沉吟两秒，肖烈文商量着说道，“给你十张黄皮子怎么样？” 陈凡垮着脸，“队长，你就不怕那臭皮子把我熏得头晕脑胀，以后都写不了字？” 黄鼠狼皮？亏他念得出来。 倒不是说黄鼠狼皮不好，黄鼠狼的皮，不比羊皮差，但是怎么说呢，当你觉得黄鼠狼膈应的时候，天天背着黄鼠狼皮做的包，是不是更加膈应？ 肖烈文睹陈凡不同意，只能轻叹一声，“两张羊皮，同意就行，不同意推倒。” 陈凡才不相信他会推倒，立即毫不犹豫漫天要价，“五张。” 肖烈文顿时怒发冲冠，“最多3张。” 陈凡满脸委屈，“最少4张。” 林远祥在一旁抱着两只狗子，呵呵笑道，“要不就3张羊皮，再给点其余东西。” 陈凡和肖烈文相视一眼，下一秒异口同声，“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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