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天早上8点，陈凡在招待所食堂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便从食堂的内部通道穿过去，进了云湖卫生处的内部食堂。 刚一过来，就有人认出他，纷纷跟他打召唤。 “陈教员早啊，什么时候来的？” “陈教员来云湖啦，晚上一起喝酒啊。” “你可真够保密的，单位上一点你要来的消息都没有，不会又有重大任务吧？” 陈凡也笑着一一招手回复，“早早早。喝酒就算了，我怕你灌醉了，嫂子不让进门呐。没有没有，什么任务都没有，就一点小事，过来找严科长和周姐商量一下，他们在吧？严科长出差了？周姐在？行行，我自己过去……” 一路说着话、一路往前走，穿过卫生处的后花园，一直进到办公楼里面，陈凡举起来的手就没放下过。 好不容易到了政工处办公室，大门正敞开着，里面几位少女少妇正在叽叽喳喳说着话。 陈凡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笑道，“同志们早上好。”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全部人都往门口望。 下一秒，一阵尖叫声响起。 两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张着手臂冲过来，“呀，小陈，很久不睹。” 陈凡吓得举起双手，“秦姐、于姐，可别吓我，我害怕。” 后面一个两十来岁的女生红着脸叫道，“弟弟快过来，姐姐保护你。” 旁边连忙有个女生呸了一口，“就你这小身板能保护谁啊。” 说着对陈凡直招手，“小凡到姐姐这里来。” 里间办公室听到动静的科长周姐闻声走了出来，先看到被秦姐和于姐推进办公室的陈凡，立即大声叫道，“姐妹们，关上门，不能让他跑了，今天必须让他带一个人走！” 办公室里顿时笑闹成一团。 周围其他办公室的人听到这里的动静，一个个哈哈笑着摇头直叹，世风日下、世道沦亡啊！ 陈凡被秦姐推进门，于姐嘭地一下将门关上，却一点也不害怕。 头一次碰到她们这模样的时候，他还有点慌张，现在曾经习惯了。 别说什么这年头的人保守，乡村里面的婶子们开起打趣来，连大老爷们都要脸红。城里单位上的女人也不差，没成婚的还好点，结了婚尤其是有了孩子的，许多都可以算得上“彪悍”。 很不巧，这间办公室里就有不止一位彪悍的嫂子。 还好她们只是过过嘴瘾，没人会真的下手动脚。在一些工厂里面，真有敢扒男工衣服的女工，那曾经不叫彪悍，那是真的虎啊！ 一阵笑闹事后，陈凡从背包里掏出一些小东西，一一分给大家，“姐姐们，这个是我自己雕刻的小玩意儿，特意给你们带的纪念品。” 寡人各自接过去，拿在手里啧啧称奇。 秦姐看着陈凡说道，“你还会雕刻？” 于姐两只眼睛放着光，“这也雕得太像了吧！” 陈凡呵呵笑道，“实在也没什么，乡下许多人都市点木工活，这雕刻也差不多，练多了就会了。” 反正出了南湖公社，就没几个人晓得他的来历，还不是随便他怎么吹。 不过别说，这年头全国各地的雕工高手还真不少，并且确实许多都是木匠出身。有些优良木匠雕刻的作品甚至还可以出口创汇。 比如吉林敦化林业局就应用木材资本丰富的优势，构造了一批木匠进行木雕创作，还出口到了欧洲。 陈凡之前跟着卢四爷学篆刻，刚开端的时候，四爷让他先用木头练习刀工，等他可以在木头上从容下刀，再用石头练习，如此循序渐进。 却没念到，陈凡除了跟着他学金石功夫，同时还是个木匠，本身就对木头很生悉，然后呢，他还是个“功夫高手”，学的第一门功夫就是形意五行刀。 当初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他就是用了五行刀砍完知青院后面的杂树林，顺便把刀法刷到运用自如，现在更是早曾经炉火纯青，不管是大刀小刀、长刀短刀，到他手里都能如臂使指、轻紧利落索性。 所以为了增加一点点难度，练刀的时候，他便抱着从旧书堆里翻出来的雕工书，照着书本上的知识，一点点地练习刻刀刀法。 最后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将雕工刷到了LV5巨匠级。 此次过来到地委报名函授大学，理所当然要给卢家湾跑点业务，既然要跑业务，就不能不来卫生处，既然要来卫生处，就得带点土特产。 带贵的他舍不得，廉价的拿不出手，于是便将之前雕刻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地打包，两十多个鸡蛋大的小东西，加起来也只有一小包。 现在看来，效果还挺好。 用一堆小脑斧、小伏狸、大飞狼、大狮几、小凶许……将这几位姐姐们打发掉，陈凡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在周姐的召唤下进了里面的小办公室。 周姐是政工科的科长兼办公室主任，一方面抓忖量，一方面抓后勤，在后勤这一块，可以说有绝对的权力。 念卖活禽，找她肯定没错。 打开电风扇，再端上一杯热茶，周姐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陈凡笑道，“今天突然过来，是顺便来看看，还是有什么事情要办的？” 陈凡笑着说道，“都有吧，一方面是来看看你们，另一方面，也确实有点事。” 周姐白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虽然没答理郝副主任过来工作，但我们处里上上下下都没拿你当外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跟那些跑关系的人一样吞吞吐吐的。” 陈凡呵呵笑了笑，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啊。” 顿了一下，他解释了一下此次来地委要办的事情，最后说道，“现在名也报了，可不就是过来找周姐你，顺便商量一下能不能采购一点卢家湾的鸡鸭鹅呗。” 周姐没有两话，立即点头说道，“行啊，连孤峰县和双河县的卫生系统都订了你们的货，咱们地委系统肯定不会落下。回头我让人联系下面的几个单位，让他们报个数量上来，保证不会给你拖后腿。” 顿了一下，她直接略过这个话题，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凡，“你上次谢绝来卫生处上班，现在又跑来去报函授大学，怎么，是看不上我们卫生处，念去其他更好的单位。” 陈凡连忙摇头，“哪有，周姐你别凭空污人明净啊，我刚不是说了吗，我报的是文学专业。” “哦，” 周姐恍然点了点头，“那就更能说明我没猜错了，果然每个年青人心里都有个文学梦，你是念进省文协，或者是报刊出版单位呗。” 陈凡满脸无语地看着她，果断废弃了治疗。 看到他的模样，周姐不禁咯咯直笑。 等笑完之后，她脸色一支，看着他问道，“好，我相信你是念扎根乡村，那你以后成家，也要找一个乡村媳妇？” 陈凡嘴角微抽，怎么不是聊工作就是聊媳妇，就不能聊点一般的？ 他摇头笑道，“现在还没念那么多，关键是看人合不适合吧，要是喜欢的话，乡村媳妇也挺好，如果不喜欢，就算是大城市里的干部家庭子女，我也不念高攀。” 听到这话，周姐心里微微一叹，“你这就是年青人的理念化念法，等你长大就晓得了，找个家庭背景好的、有本质的妻子，对家庭生活异常慌张。” 她抬起头看着陈凡，正色说道，“姐可没有跟你开打趣，就我们部门的几个女生，都是个顶个的好，不管在单位表里，都不晓得有多抢手。你要真有心，姐来给你做介绍人，保证你不会后悔。” 陈凡弱弱地举起双手，“周姐，我才不满17岁，还是个孩子，求放过。”
“屁。” 周姐嗤之以鼻，“别说乡下，城里17、8岁就摆酒席的不晓得有几，拿年纪当借口，我看你就是在糊弄我。” 陈凡眼角微抽，还要解释，结果周姐将手一摆，“算了，懒得跟你扯。” 然后拍拍桌子，大声喊道，“小玲，进来。” 刚才叫嚣着要保护陈凡的那个女生推门而入，“周姐，什么事。” 周姐昂着头说道，“去，跟招待所说一下，按照一级标准准备招待餐，” 说着指向陈凡，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小子不识时变，午时看你们的，给我灌醉他！” 小玲捂着嘴咯咯笑了几声，等念大白周姐的话，眼神不禁有些黯淡，强挤着笑容说道，“哦，那我去通知他们。” 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现在的周姐对陈凡来说，那可是VIP大客户，大客户要喝酒，他自然要陪着。 于是原来念谈完正事就走的，回去的时间又往后顺延了一天。 …… 8月21日，星期天。 陈凡坐着车辗转回到了卢家湾。 大队部办公室里，杨书记拿着函授大学录取通知书，举到面前仔细阅读。 旁边张队长眼睛直往上面瞟，脸色却颇为不满，“就几行字，加起来有没有50个，你都看了快半个小时，至于吗？” 杨书记也不生气，头也不抬地说道，“哼，老子这辈子都没睹过大学通知书长什么模样，多看会儿怎么啦？” 睹杨书记这么光棍，张队长也没举措，只能继续等着。 旁边安全、叶树宝、肖烈文、张文良、杨兴秀将陈凡的函授课本瓜分一空，各自抱着书看。 不一会儿，张文良便捂着眼睛呻吟，“妈呀，受不了，眼睛要瞎了。” 杨兴秀恶狠狠地轻轻将书从他手里夺走，“瞎了就不要看！” 然后捧着书愁眉苦脸，“这些字我都认识，怎么连起来就看不懂了呢？” 叶树宝点燃一支烟，抽着烟说道，“别说你看不懂，我都看不懂。” 安全不解地看着他，“兴秀好像是高小结业吧，你就读了扫盲班，比她还强？” 叶树宝脸色微僵，干咳一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我看了那么多文件，不也是进修？” 肖烈文瞟了他一眼，“不懂就不懂嘛，扫盲班出来的怎么啦，我们老连长也是扫盲班出来的呢，又不丢人。” 叶树宝轻叹一口气，扫盲班出来的不丢人，但是跟高小结业生一比，可不就丢人了么。 安全将书本放下，摇着头叹道，“我也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结业生，当年我们学的课本，比现在高中的课本可要难多了，但是看这些大学课本，还是头疼。” 他说着转头看着陈凡，“不怕你笑话，我以前还真念过报考文学专业，但是看过你的这些书，我才发明，这个文学专业啊，还真不是我能玩得转的。” 陈凡抬起头笑道，“各有所长嘛，虽然你对文学不敏感，但是在数学方面的天赋不错啊，还有财会方面，也是你的老本行，如果往这些专业偏向努力，还是很有盼望的。” 安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有事理。” 随后两手一摊，无奈地笑道，“可惜啊，你说的特应考试，我是丁点把握都没有，就算念读大学，也只能等明年的招生了。” 陈凡听着微微一笑。 明年？ 哼哼，最多再等两个月，你就要拼命了哦！ 顿了一下，他念了念，还是说道，“安哥，我的建议，你还是好好钻研一下那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如果我没猜错，在地委新华书店里面，应该还有这套书卖，等过几天我们去地委送货，我建议你跟着过去，买一套书回来。 哪怕是为了明年报名函授大学，你也要提早做好准备，说句难听点的话，你也是27、8，奔三的人了，平时还要工作，精力、注意力、记忆力都即将进入衰退期，如果不提早开端进修，就算以后报上函授大学，进修的时候，你也会异常费劲。” 听完他的话，安全皱眉沉思，等了几秒，才说道，“你让我念念，这事真得好好考虑一下。” 这时杨书记抬起头来，将录取通知书递给渴望已久的张队长，对着安全说道，“这有什么好念的？今年你在卢家湾蹲点，各方面显露都异常抢眼，稻谷大丰支，卢家湾以前就没有打过这么多粮食。” 安全谦虚地笑了笑，“也是今年风调雨顺、加上用了杂交水稻的种子，纯属运气好。” 杨书记没好气地瞪着他，“我是在夸你吗？我是在说各方面都不用你再费心。现在晚稻也长起来了，看禾苗就晓得跟早稻一样，长势很不错。 咱们出产队搞的养殖场，在你和老叶的努力下，也渐渐走入正轨，现在连销路也曾经解决。 你呢，也就不用再像上半年一样，一心扑在出产上，趁着这段时间你还在卢家湾蹲点，又没有那么忙了，就多考虑一下自己的事。 人家小陈说的没错，你要往上前进，就不能在学历上原地踏步，连小陈都能努力长进，你怎么就不能再拼一把呢？” 陈凡摸摸脑袋，感到这话听得有点怪。 我怎么就不能努力长进了？ 不过安全倒是把杨书记的话听进去了，他沉吟两秒，看向陈凡说道，“行，那过几天去地委送货的时候，我跟着一起过去，把那套书买回来。” 顿了一下，他又赶紧说道，“不过到时候有不大白的处所，你可得多指点我一下。” 陈凡还来不及点头，杨兴秀就在一旁笑道，“你可以跟着我们进修班的同学一起上课啊。现在小娥讲课讲得可好了，全部同学都能听得懂，并且前进很快，曾经学完了第一册，我们进修班两十多个人，随便哪个都可以请教。” 结果安全两眼一翻，“推倒吧，让我去跟那些半大的孩子学，我丢不起那人。” 听到这话，杨兴秀微微一愣，指着陈凡说道，“他不也是个半大的孩子？” 陈凡连忙端坐着，对，我还是个孩子。 杨书记等人则齐齐看向陈凡，过了几秒后，又一起摇头。 安全咂着嘴感叹道，“说真的，小陈这种妖孽，谁会把他当成孩子呢？” 张文良更是差点将脑袋摇掉下来，如果说陈凡还没成年，可他曾经两十出头了，比陈凡大了好几岁。 再看看两人的成就，人比人得死啊！ 最慌张的是，陈凡平时除了得到新东西，比如猎枪、新腰带的时候，会当个显眼包，其他时候的行为习惯和谈吐都远比同龄人更成生，让人下意识地就疏忽了他的年齿，底子就没人把他当半巨细子去看。 闲聊事后，全部课本重新归拢，被支回放到陈凡面前，当然少不了那张被传看的录取通知书。 看着陈凡拾掇东西，安全干咳一声，对着他说道，“你不在这两天，我们也没闲着，现在跟你通报一下工作的进展情况，并且这两个工作，还非你不成。” 陈凡用绳子重新将书绑缚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晓得一个是要选人去县里做生食作坊的工人，还要教他们怎么做生食。另一个是什么？” 前几天他们在县里找了一个院子做作坊，另外还有3个铺面，准备用来做经营场地。 这些处所都要俭朴装修一下能力使用，同时他还要对生食作坊的工人进行培训，各方面多管齐下，能力保证生食店尽快一般开业。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是必要他陈教员出马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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