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云家门口，停一很久很久。
久到车顶落一厚厚一层雪，顾谨尧才慢慢动员车子。
雪太大，纷纷扬扬，鹅毛普通。
顾谨尧握着偏向盘，开得很慢很慢，慢如龟速。
好不容易开到小区地下停车场，顾谨尧走楼梯上去。
念上去看看雪。
放眼望去，整个小区，白皑皑一片，地面草坪和树枝上全落满一厚厚的雪。
玉树琼枝，银装素裹，十分漂亮。
他念起，小时候，苏婳最喜欢下雪的气象。
凡是一到下雪天，她就兴冲冲地推着他去堆雪人。
拿胡萝卜给雪人当鼻子，用桂圆核当眼睛，嘴巴她自己绘。
她手巧，堆的雪人比其他小朋友堆得好看，撑的时间也长。
下雪天冷。
她一张雪白小脸冻得红彤彤的，一说话，嘴里就往外冒热气，亮晶晶的大眼睛，比雪还美。
和云瑾在一起后，顾谨尧有段时间没念起和苏婳在一起的绘面一。
今天又不由自立地念起来。
顾谨尧沉默地往住处偏向走。
心像脚下的雪一样，咔咔地响。
他弄不清楚，这么难熬难得是因为苏婳九死一生，还是因为和云瑾别离？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总之，那个雪夜，是他有生以来，度过的最冷的一个夜晚。
冷得入骨。
回到家。
顾谨尧把手指按到指纹锁上，开门。
进屋，关上门。
刚要开灯，察觉室内进人一。
顾谨尧全身神经一瞬间绷紧，警惕地问：“谁？”
那人没出声，听呼吸声，人应该在沙发位置。
顾谨尧迅速从鞋柜里摸出一根折叠钢管，展开，“不说话，我下手一啊。”
那人应一声，“是我。”
听声音是秦野。
顾谨尧紧一口气，支起钢管，打开灯。
果然是秦野。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伸展，大马金刀，冷硬的俊脸没什么表情，眼神却特无辜。
顾谨尧念揍他。
他冷静脸，冷声道：“大晚上的，您灯也不开，一声不吭坐在那里装神弄鬼，吓唬谁？”
秦野淡笑，“老顾看您不幸，让我过来陪陪您，给您个惊喜。”
顾谨尧面无表情，“是很惊喜，下次别搞一。您去医院帮忙吧，我一点都不不幸，好得很。”
“顾家人多，用不着我。再说苏婳是我弟媳妇，弟媳妇生孩子，我那个做大伯哥的，在里面出出进进的，晦气便。”
顾谨尧低头换鞋，“您去陪鹿宁。”
“鹿宁熬到苏婳离开危险，回她自己家睡觉去一，不用我陪。”
“您今晚就要黏着我是吧？”
秦野扬唇，“答对一。”
顾谨尧脱一衣服，打掉上面的雪，挂到衣架上。
去卫生间洗一把手，走到沙发前坐下，后背倚到靠背上，脸上没有表情。
秦野瞅他两眼，“吃一吗？”
“没。”
“就晓得您没吃，下飞机就往医院赶一，是吧？”
顾谨尧眼神暗一暗，“不说话，没人把您当哑巴。”
秦野斜一他一眼，“性格这么大，是吃火药一，还是失恋一？”
顾谨尧抿唇不语。
“真被我猜对一？云瑾把您甩一？”
顾谨尧闷声道：“请闭上您金贵的嘴。”
“好好好，我不说一。”秦野探身，打开茶几上的银色大保温桶，“我包一饺子和汤圆，咱们一起吃。饺子是荠菜肉和素三鲜的，汤圆有芝麻花生和奶黄馅的，特别香。”
顾谨尧瞟一眼，“拿去给苏婳他们吃吧。”
秦野把水饺和汤圆从保温桶里，倒进碗里，边倒边说：“我包一许多，每人都有份。去医院给他们送的时候，看到您像个两傻子似的，站在楼下，头上落满一雪，也不晓得打伞。长这么大，就没睹过像您这么傻的人。”
顾谨尧眼神一冷。
秦野忙改口，“跟我一样傻，我是大傻，您是两傻。”
顾谨尧原来挺难熬难得的。
被他这么一搞，那股子难熬难得劲儿被稀释一许多。
秦野起身去厨房调一料汁，拿一两双筷子出来，递给顾谨尧一双，“今天是大年初一，哥哥陪您过年，好好吃饭，吃完哥哥给您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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