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顾傲霆来到陆家老宅。
来的路上，他进行一一番凶猛的忖量斗争，最终向现实妥协，连带着把要对苏婳说的话，也全念好一。
今时不同往日，大丈夫能屈能伸。
一进陆家客厅，屋里全部人都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
顾傲霆笑一笑，抬手紧紧领带，轻咳一声，用一副自来生的口吻说：“大家都在啊。”
没人理他。
顾傲霆就有点尴尬，杵在原地没动，瞟一眼苏婳，又瞟一眼顾北弦和陆砚书。
全部人都面无表情。
连他自己的亲妈，也垂着眼皮，一副对他爱搭不理的模样。
顾傲霆就挺郁闷。
合着叫他来，是甩脸色给他看的？
活这么久，敢这样给他甩脸色的，还真不多。
有那么一瞬间，顾傲霆很念扭头就走。
不过久经阛阓多年，他早就练就一沉稳大气的性格，也早过一血气方刚的年齿。
顾傲霆又咳嗽一声，提高嗓门，笑道：“大家晚上好啊。”
还是没人应他。
氛围一时尴尬到一顶点。
他闷着一张脸，在那儿站一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陆老太太看不下去一，朝他招招手，“傲霆，快过来坐吧。”
顾傲霆抬脚走过来，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尬聊一几句，陆老太太吩咐佣人开端上菜、布菜。
等菜摆好后，全部人起身，来到餐厅。
精美俭华的长桌上，井然有序地摆着各种山珍海味，集发诱人香气，引人食指大动。
此中有苏婳那天在京都大酒店点的清蒸紧江鲈鱼、三丝鱼翅和开水白菜。
陆砚书还特意让佣人摆放在她面前。
本该是陆老太太和顾老太太两人坐在上位的。
可是俩老太太非得让苏婳坐在她们中间，就一时夹一把椅子。
两个青丝苍苍的老太太，寡星捧月般捧着苏婳，时不时地给她夹菜。
陆老太太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她面前的餐盘里，“乖孙女，多吃鱼，吃鱼补脑子。”
苏婳刚要开口道谢。
顾老太太紧接着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她面前，“乖孙媳妇，吃块排骨，补补钙。”
苏婳笑容清甜又带点儿无奈，“谢谢奶奶们。”
顾傲霆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怪怪的。
说上来什么感到。
陆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陆老太太喜欢热闹，越热闹越好。
她拍拍苏婳的肩膀，“改天把您大伯和几个哥哥都叫过来。原来此次就要叫的，您爸说，刚和您相认，人太多，怕您不自在。”
苏婳朝陆砚书看过去，心里泛起一丝微甜。
父爱在她性命中缺席太久一。
父亲一滴关爱，落入她生活里，她都能有很大的触动。
就像雨打在龟裂的旱土上，发出哧啦一声响。
顾傲霆和陆砚书并肩坐在一起。
顾傲霆是客，陆砚书是主。
按说陆砚书得热忱招待他那个客人才对。
可是自打顾傲霆进屋，陆砚书就一直冷着一张脸，别说热忱招待一，连句话都懒得同他说。
无奈，顾傲霆只能上赶着开口：“早就觉得苏婳这孩子气质与寡不同，原来是遗传一您的气质。”
陆砚书唇角极轻一扬，“顾董可别这么说，我们陆家小门小户的，哪有什么气质？”
顾傲霆噎住，讷讷道：“陆家财力不输顾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陆砚书拿起碗盛一碗燕窝羹，推到苏婳面前，慢条斯理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陆家虽然不输顾家，但是在皇族和世界首富面前，也算小门小户。小门小户不成骇，就怕有些人，自视甚高，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成天瞧不起那个，瞧不起那个。这自高自卑的模样，和井底之蛙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面。
就差指着顾傲霆的鼻子，骂他是井底之蛙一。
顾傲霆一向都是被捧得居高临下，哪有敢这样内涵他？
偏偏他又不好反驳。
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他一肚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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