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杀,是军人的盛宴。
但这种盛宴,从来和欢乐无关。
即便是残杀者的欢乐,也建立在被残杀者的悲剧之上。这场欢宴之中,杀人者不把被杀的人当成人,而残杀者本身也终将泯灭人性。
可以预睹,从傅让那个高丽行营总兵官下令开端,无论是驻扎在高丽各大城重镇的明军,还是那些支配给棍棒的高丽军,都将化身野兽。
明军的盛宴,高丽人的大难。
傅让带兵承自其父傅友德,傅友德和常逢春早年被称为两虎将。
其以骁勇者称,莫如常开平,次则傅颍国耳。
也就是说大明开国元勋中,常逢春最能打,其次是傅友德。
但傅友德的行事,和常逢春还有其他的淮西军头,既然不同,他甚少指挥军队行残杀的活动。
而那些以常逢春为首的淮西军头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杀俘屠城抢劫。
他们认为只有这种举措能力让身心俱疲的将士们,快速恢复精神。同时,他们也认为只有这种举措,才让军队始终保持野性。
同时,这种方法也能震慑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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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只有傅让晓得,那个号令他下得是何等艰难。
但他,不能不这么做。
“公爷!”傅让刚回到行营帅衙,在公事房坐下,连甲胄都没脱下去。
旁边侧门之中,一书生模样的人快步出来,急促的说道,“您不应该....哎,不应该下这样的令啊!”
说着,睹傅让不为所动,浮躁的踱步起来。
“起首,高丽已是大明之土,叛匪是叛匪,良民是良民啊。您这号令一下,只怕全高丽....再无顺民啊。兵什么样您晓得,一旦乱开杀戒....这可是几代人都解不开的血海深仇啊!”
“再说,您就不怕御史弹劾您吗?您即将调任一,何必这么自毁晚节.....?”
傅让换好衣服之后,坐在太师椅上溘然摆手,打断这书生的话。
“没事的,杀的是乱民,不涉及其他。您是读书人,总把当兵的念成一野兽,只要各级军官还能约束住,就不会闹出乱子来!”
说着,他看看那书生,“茂初,这回我调回京师之后,走走门路给您选个好出息吧,在我军中当书记官,委屈您一!”
眼前这书生和傅让年龄相当,名叫李茂初。更是傅让从小到大的挚友,因为李茂初的父亲,就是傅让的启蒙教员。也是上一代颍国公傅友德身边,最诡秘的幕僚。
“我若念做官,何劳您开口,自己难道不会科举吗?”李茂初傲然一笑,随后看看傅让,跺脚道,“说您呢!您这么干不是自毁出息吗?还让下面人抢一钱平公账,您当锦衣卫是瞎子还是聋子?杀那么都无辜的....”
傅让感喟一声,“皇上让我杀的!”
“嗯?”李茂初一愣,愕然道,“圣旨我看一,没有啊!”说着,急道,“您是不是会错意一!”
傅让苦笑,再次拿出圣旨,在桌上铺开来。
指着上面一句话低声念道,“文臣谏言,高丽之叛屡镇不止乃武臣养寇自重,畜养贼为谋私利也!朕则知,高丽素来桀骜民风刚烈,治高丽之民不成一味怀柔,亦不能一味酷烈。然,两全之道何其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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