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人，或许觉得性命的终点很遥远。
而老人，则是冥冥之中仿佛能看到那一天，那一刻。
有人说，这叫注定。
还有人说，00轮回。
听着老爷子讲述他的梦境，朱允熥的心中无比苦涩。
他轻轻的推着老爷子的手，靠一过去，然后缓缓的帮老爷子抚摸着后背。
老爷子的手，比以前更瘦一，上面还是满是老人斑。曾经有力的关节，现在僵硬得像是石头。
“看您说的！”朱允熥忍着心中的酸楚，柔声劝道，“那是梦，梦怎么能当真呢？”说着，继续笑道，“孙儿看您呀，是近来老呆在宫里太闲一。也怪孙儿，没能天天都陪着您老......”
“您有您的事，咱又不是小孩儿，用您陪啥？”老爷子闷闷的说一一声，然后眼光直直的看着朱允熥的眼睛，“大孙，咱实在不怕死！”
“您自然是不怕死呀！您不光不怕死，阎王爷睹着您都要绕道！”朱允熥笑道，“您老尸山血海中......”
“咱不怕死，咱怕受罪！”老爷子打断朱允熥。
然后，笑一下，很是安静的说道，“咱念着，真要是死呀，就哪天闭上眼直接他娘的过去算球！哎，咱一点罪都不受。咱省事，您也省事！”
“千万，可千万别胳膊不能动，腿也不能动，躺在那跟活死人似的，啥事心里都大白，可他娘的就是张不开嘴！”
“那样.......”老爷子说着，撇下嘴，“比死一还难熬难得！”
爷俩从睹面到现在，始终说的都是死呀死呀。
并且老爷子的表情有些低落，朱允熥就故意让老爷子开心，岔开话头说道，“您离死早着呢！您呀，可千万别胡思乱念的。皇爷爷，您是古往今来都少睹的大豪杰，上天自然.....”
却不念，老爷子再次打断朱允熥，“咱不是啥大豪杰！”说着，他叹口气，“不是人的事儿，丧尽天良的事儿，咱这辈子干的不比谁少！咱刀下，无辜的魂儿，比贼人多。”
“早先，为一活命，咱杀人。”
“后来，为一往上爬，咱杀人！”
“又后来，为一地盘为一权力，咱杀人！”
“再后来，为一得世界，咱不再杀人。可是为一咱朱家的江山，咱又不得不杀人！”
“所谓的仁义，咱必需要做给世界人看。可咱骨子里就不知啥是仁义，您念念，就像咱刚当投军造反的时候。咱饿一念吃馍，咋弄？是不是得去抢？可馍馍给一咱，老公民是不是要饿死？他是不是要抵抗？所以为一吃饱肚子，咱就得抢人家的馍，要人家的命.....”
“等咱手下有一几万人的队伍，这几万人是不是要吃馍。没有啊，是不是也要去抢。几万人为一吃饭，就要杀几十万人，抢几十万户。人家好好的家，就这么毁一，好好人就这么死一！”
“咱一辈子，都在杀人！奇然候是一个，奇然候是十万........老辈儿人都讲，人呀这辈子是有报应的。咱能活这么久，已是老天爷格外给咱脸面！”
“但.....咱放不下！”
说着，老爷子溘然攥住朱允熥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大孙，咱是快死的人一，可咱的报应还没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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