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发者为顺民,无发者为难民。
这是南明的隆武天子当年下达的诏书,与北清争夺民心的同时,也体现对于那些士绅公民们的宽容敬服。
但,朱怡炅没隆武帝那么大的胸襟,也没人家那么大的魄力。
他只晓得,自己若是不趁着清廷反响反映不过来的这两个月空档期内,尽快把福建打造成铁桶一块,那他就完了。
人家隆武帝能搞“有发顺民,无发难民”那一套,那是因为人家仍旧拥有半……小半壁江山。
从单纯地盘开局来说,比三国的备哥哥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再加之那时候清廷倒行逆施的操作,世界确实还是有愿意站隆武帝这边的士绅公民和军头们。
可朱怡炅现在可不一样,别看大明如今看似闹得挺大,声势日隆,可现实上,他们的地盘就只有一个小小的福建,加个台弯。
甚至福建里头,还有两府半是处于半独立状况,一个是天地会盘踞的延平府,这家好歹愿意听他朱监国的呼吁,剩下一个林俊部盘踞的汀州府,那是既不听宣,也大几率不听调的,就看啥时候两边撕破脸了。
还有半個是邵武府,那边曾经地处闽赣边疆,要不是有个武夷山在那里隔着,这邵武府不睹得会那么随便投降大明。
就算现在投降了,大明连建宁和延平还没完全搞定,对邵武府的控制力实在异常薄弱。
所以朱怡炅迫切的必要一些强硬且快速的手腕,来把整个福建推上大明的战船。
哪怕格格不入,也好过临阵倒戈不是。
这手腕,自然而然就是强制推行剪辫剃发了。
不过还好,对于剪辫剃发,底层的老公民并无几抵触心理。无非剃个光头而已,只要能让大伙儿吃饱饭,要他们干啥实在无所谓。
对此,朱怡炅让背责下乡的文吏厢兵们直接宣讲了大明的新政税法,往往要不了几波,那些处所公民就全都自发跑去找明军剃光头剪辫子了。
甚至还有女人也主动来剃,不过基本都被背责的文吏给及时劝阻了。
是的,这些文吏厢兵除去当初泉州府强征募集的以外,剩下的全是来自台弯的亢官亢兵。
虽然这些人最初现实也是被大明强征绑来的,但经历这么久的时间,加之大明短短半年就从一个小小台弯朱逆,发展成了如今割据一省的大反贼。
不说对清廷彻底失望,这些人也基本上从心底里习惯了,不习惯还能怎么的,从贼这么久了,就算清廷现在马上支复福建和台弯,估摸着他们也难逃反贼同党的罪名。
与其如此,不如踏踏实实干下去,说不定,按现在这伙明贼……不,是明廷的发展速度,还真有机遇坐断东南呢?
届时,那他们这些当初被强绑着入伙的老人,可就是从龙元勋了。
怀揣着这样的念法,这些从台弯来的文吏厢兵们,可谓是干的异常卖力,从对老公民的循循善诱,到死硬分子的强行摁在地上剃光。
短短一周时间,整个福建,除去邵武延平汀州三府,其余州府全部完成剪辫令,延平邵武因为都是自行执行,进度缓慢,只有临近建宁福州的边镇完成剃发。
而福建也在七日内,从海上丝绸变成了秃头省(无意得罪)。
在此期间,也有一些大地主仗着家大业大,聚集家丁护院,甚至募集乡勇抗拒剪辫。
对于这种,朱怡炅自然也是毫不客气,那些跟文吏一并派出去的厢兵,干的就是这事儿。
厢兵比不上正规军,但好歹也是杀过人睹过血的军队,对付寻常地主募集的乡勇护院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甚至于,朱怡炅还盼望那些大地主士绅们最好能全部都暴力抵抗,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将福建缙绅阶级连根拔起了。
究竟,摊丁入亩真推行下去,终清偿是可能会引起地主阶级的集体抵抗的,哪怕他这个是改良版,相对较为温和,还给出了补偿措施(厦门港)。
只可惜,大部门的缙绅地主还是聪明人,晓得明军既然能全据福建,连朝廷两十万官兵都被平了,他们这点人要抵抗无异于是在螳臂当车。
大部门的缙绅地主都选择了原地等剃头,同时一些手眼通天的,也偷偷将旁系甚至嫡系子弟给送出去了一两个。
分篮之计嘛,不能指望人家真的把身家性命全拜托在一伙明贼手上不是,哪怕这个明贼确实颇为厉害。
对此,朱怡炅对下面的吩咐就是,看睹了权当没看睹,不能把那些人给逼急了,但是切记必然要支利益,同时还要汇报上来。
利益归他们,朱怡炅只要那些账本证词。
这些,可都是将来彻底把这些人连根拔起的借口……
搞定了福建大部地区的剪辫剃发问题,整个福建的政治立场基本与大明绑在了一根绳上。
而临近的浙江巡抚屠沂,还有广东总督杨琳,也几乎同时隔绝了关于福建的消息源头。
对于福建反贼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然两眼一抹黑。
出于谨慎,浙江巡抚屠沂巧借当初圣旨的权力,勒令提督黄升抽调浙江各镇精兵,移驻温处两州,以防明贼,同时上奏朝廷,请求调令和援兵。
而广东总督杨琳干的事情同样与浙江巡抚差不多,只不过身为总督,他的权力比屠沂要更大一些。
除却跨省作战必要朝廷调令外,其余军队的调动,他倒是自己就能解决。
当然,跨省作战也就说说,光是目前福建明贼显露出来的战力,就是两个广东怕是都不够打的。
杨琳自觉,自己能单枪匹马抵盖住明贼南下,就曾经是极限了。
也就在浙江提督黄升按巡抚号令,增兵南下驻防的时候,广东总督杨琳也是水陆并进,一面急调水师主力开往南澳岛海域。
一面又抽调各镇精兵,增兵潮州府,其人更是亲自于广州督促广东广西两省巡抚筹集粮草,供应大军。
且不提杨琳屠沂这两位清廷的总督巡抚三面封锁福建,此时朱怡炅刚刚搞定了剃发令,强行聚拢了福建的民心,随即便开端趁热打铁,火速下旨全面推行摊丁入亩和新政税法。
不出意外,旨意一下,整个福建瞬间爆发轩然大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些个大地主缙绅阶级,基本上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连头发都剃了,难道还能反他大明不成?
反了之后自己坐江山?
那不是开打趣吗?
釜底抽薪,真正的釜底抽薪。
前面的剃发令,让他们底子没理由和胆量抵抗,一抵抗,人家大明还巴不得他们抵抗,然后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杀光,把地皮一分。
现在,头发都剃了,家属后路也送出去了,再念反,已然再无机遇。
原来,他们也做好准备了,等着大明来钝刀子割肉,却不念,这第一刀下来,差点连他们大动脉都砍了。
没人念到,这大明的胃口竟然这么大,直接就要动他们的根基,该说不愧是明贼吗?
不过,怨怼归怨怼,他们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就范。
因为不就范的都被朱怡炅的大军把骨灰都扬了,并且,朱怡炅也不白让他们推行新政,这后头不是还要开放海港商贸吗?
这海贸一开,对于福建这半商半农而言,可谓是如虎添翼,那么点地皮能挣到几个钱。
于是乎,除却福宁建宁两府暴力抵抗新政税法的比力多以外,剩下福州兴化泉州漳州四府,几乎都推行的异常顺利。
哦,那些敢于暴力抵抗的,也都被派过去的厢兵给平了,甚至朱怡炅还动用了正规军协助。
那些撒出去的文吏几乎是没日没夜的丈量地皮,然后重新规划田亩地税,至于生齿普查,这在前面剃发的时候就曾经顺便完成了。
要不然,剃个发而已,那么多文吏出动,怎么会花费那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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