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推回。
(哎,本以为入了八品,有虚静神通力这等后天真力打底,这软绵绵的养生拳法与妙通不雅道庭武学混糅后能化腐朽为神奇,谁知还是弱的狠……)
(先前虐翻蔡、何、宁几个不过是以强凌弱,实在算不得数,碰上赵凌云这种身法极佳的,就只能有来有往略占优势,在拳脚上最为擅长的刘三那里竟然差点翻车……)
(废柴拳法果然废柴,名气再大也是废柴!)
(叮咚,你的自制金手指上线啦,近期任务两:挨个打倒少杰榜八强完成度75%,嘉奖:表情极其舒畅!仿佛有助于恢复战斗力。)
(叮咚,你的自制金手指又上线啦,近期任务三:交融太极拳与妙通不雅武学创立太虚拳完成度0%,该任务废弃,不切现实!惩罚:表情郁闷!虽然没完成任务,但交融拳法进程中的感悟仿佛也有助于恢复战斗力。)
(叮咚,你的自制金手指又又上线啦,近期任务一:武力恢复完成度100%,战斗力MAX!嘉奖:表情舒畅,仿佛有助于攀登下一个武学高峰。)
清源脱下身上蓝色短襟,一边在湖边浣洗,一边思索这几日对战的得失,念到懊恼处,不时横击水面,搅得湖水翻滚不休,念到妙处,又不免有些得意洋洋,嘿嘿笑出声来。
(哼哼,尚幸我睹机的快,舍弃太虚拳,最后关头用四知拳以快打快,以硬对硬,这才将刘三的一截菜蛇拳打成了两半小泥鳅,哎呀,好险好险,哈哈哈!)
等浣洗完毕,清源将短襟搭在望霞亭栏杆上晾晒,又打开包裹,取出一件略有退色的青色道袍批在身上,又用十方鞋交换了短靴。
等到插上道簪,扎好了逍遥巾,之前波荡的少年心性已完全安静下来,却也微微有些道骨仙风之气了。
他坐在望霞亭旁刚沉静了片刻,就听到一阵欢笑碎语,却是六、七个不足十岁的小道童自小丘旁的桃树丛里跑了过来。
(叮咚,你的自制金手指上线啦,即刻任务:哄孩子。完成嘉奖不必然有,没完成你就费事了!)
道童看到清源,立即围了上来,霎时人多口混乱作一团:
“苏师叔”、
“清源师叔”、
“果然是清源师叔啊”,
“苏师叔不是到龙凤武馆揍刘三去了吗?”,
“清源师叔你什么时候偷跑回来的?”
“啊哈,苏师叔你跟刘三郎的赌斗谁赢了?”
清源被搔到痒处,原来默运的虚静心诀立时被甩到脑后,哈哈一笑:
“那还用说,自然是你们师叔赢了,刘三名声在外,实在功夫也不过稀紧平居,前两日我们大战八百回合不分胜背,今日我略显身手,不过三百回合就将刘三斩于马下,你们是没看到姜老头气成什么样……”
他说到性起,不时有板有眼、手舞足蹈,只恨颌下无须,不能将龙凤馆主摸着山羊胡木鸡之呆的神色完美展现,不免有些遗憾:
“……谁知刘三这小子忒也无赖,竟然念叫上他们哥仨车轮大战,你们师叔眼看不妙,自然溜之大吉……”
“八百回合?师叔你就吹吧,真要打上八百回合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吧?”
“刘三郎原来这么笨啊,连苏师叔都打不过,亏的他跟我两姐说‘三拳打倒苏清源,一腿踢翻赵凌云’呢,害得我两姐还整天念叨他……”
“刘大郎、刘两郎也下手了吗?哇,清源师叔你果然豪杰了得啊!”
“舛讹吧,听罗师叔说刘大郎、刘两郎是军里的教头,入了品的武师,不用车轮战苏师叔你也打不过吧……”
“不说这个了,苏师叔,上次的《西游剑仙补》你还没讲完呢,继续讲啊继续讲啊?”
“上次讲到什么处所了?我好像漏听了一次啊。”
“是‘孙猴儿四探无底洞,李仙姑三战幻波池’这一段,孙猴儿和李英琼他们两个都去无底洞幻波池救唐小姐,然后呢……再然后呢……这两个好似干柴碰到烈火,叮叮当当打的不成开交……再再然后就……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
“我猜他们很快就要结成夫妻了吧?”
“笨蛋,庆云师叔说过,对神仙们来说,那个不叫夫妻叫道侣……”
“实在他们也未必就凑成一对啊,我瞧那个女妖对孙猴儿也有些意思呢,况且人家还是天上神仙李哪吒的妹子,可比李英琼有财有势的多呢……”
“哎呦,两个都姓李啊,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都是一家人吗……”
“你们怎么把正主儿唐小姐给记了……”
“什么干柴烈火啊什么王八对绿豆啊,庆云这小子平时都教了你们些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你们不懂就不要乱用成不成?”清源听的满头汗,急速把话题岔开:
“今天午课怎么这么早就完了,你们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这些孩童都是平州贫人家的子弟,因为家贫,供不起读书的费用,便被父母送到妙通不雅里当道童。
妙通不雅免费供他们吃住,还找不雅中道士们教他们诗书,代价就是要在不雅里作杂务数年,然后便可以离开不雅里求取功名,也有就此行冠巾礼念入道籍的,亦不失为一条可行的路子。
反正妙通不雅既落下行善之名,也可籍此推拢信徒,又解决了不雅中作工人手不足的窘境,正是一举三得的好手腕。
一个小道童跳着脚诉苦:“今天太真师祖问我们长大了念当官还是当道士,我说哪个有钱就当哪个……”
“结果太真师祖气得胡子都抖,说我们太糊涂,还让我们背什么‘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还有什么‘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好多好多,背不出来要打手心,然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这不我们就跑出来了吗……”
“啧啧,太真师伯竟然让你们背这个,有这么教小孩子的吗……”
清源忍不住以手扶额,连冒冷汗:
“不过他老人家是弃官求道的高士,大彻大悟与寡不同,要是换了你们罗师叔,莫说是道士,他要是有了官位,连作神仙都不换呢。”
“不会吧,庆云师叔没那么傻吧,明明是神仙比当官好吗……”
“那是因为庆云师叔是官迷吧,童试落榜七次还考,他的脑筋不一般吧……”
“你们不懂,那是你们罗师叔大白当官的利益,谁看过左羊公的《神仙轶事》?”清源拍了拍大腿,突然又有了开讲的欲望:
“里面有个故事很好玩,庆云这小子曾经翻来覆去的念叨过,没听过吗?好,那师叔就给你们说一说。”
“话说无论斥地莽荒的大夏期间还是诸圣辉映的太昊期间,多有身居高位者得了‘仙缘’被仙人渡化的传说,此中不乏数位上古君、贤。诸如荷姑献寿、吕公垂髯、填海剖心小奔月、破缶惊魂大劈棺等等等等”。
清源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兴高采烈讲了半天,才意识到切题万里,摆了摆手道:
“这些与本故事无关,暂且不去谈他……”
“可到了中古之后,尤其是大景立国数百年间,却再无一位失意的高官被仙人度化,更勿论圣君、大贤。”
“有位新成道的仙人不大白怎么回事,就找了几位有‘仙缘’的大景朝官员,要渡化他们离开世俗、进入仙道,谁知这些官员竟是人人婉拒,并无一个愿意的,只肯用金银财宝换他的延寿之药。”
“仙人很奇异,就问他们为什么不肯意,却是人人笑而不答。”
“这位仙人后来遇到时任户部员外郎的左羊公,奇然间提及此事,自言为此百思不得其解。
左羊公便问他,神仙有什么好?仙人答曰:
吾可餐风饮露,长生久视身无病,
上下青冥,湖海山川任吾行,
历劫苦修成大道,逍遥快活己心明!”
“左羊公哈哈大笑,说我大景官员们:
金满缸银满筐,钱粮堆的高如墙,
支支尤物伺,吃喝官家偿,
不须劳心不必忙,
只教乌纱长在手,指鹿为马太寻常,
皂白任颠倒,过错岂用扛,
民如蝼蚁天如盲。
穿戴锦衣裳,睡着绫罗帐,
妻似女英妾娥皇,
青丝酿出红绡酒,素手熬就蜜栈糖,
日日久旱逢喜雨,夜夜春宵入洞房,
岂不好过你饮露餐风老花子,
顾影自怜忒荒唐?”
“于是仙人拂袖而去,再也不提渡化两字。”
清源讲着讲着就又开端加私货:
“仙道的利益不外乎食无忧、身无病、上天入海、逍遥长生,要拿到这些利益还必要像唐小姐、孙猴儿、李英琼那般经劫历难、刻苦修行,哪里能比得了朝廷官员的俭靡享用?”
“世俗之乐,有求治国安邦、立言教化之乐,有求损人肥己、醉生梦死之乐,有求家人和美、平安康健之乐……却远比仙道更有意思呢……”
小道童们各个露出一副懵逼的茫然表情,全然不像听《西游剑仙补》时那般眼冒精光、津津有味,倒叫自以为循循善诱的清源好生无趣。
只有一个小道童嘟囔道:“果然还是当官好呢,不过那个‘日日久旱逢喜雨,夜夜春宵入洞房’是什么意思?”
清源在问话的小道童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个包:“小子,少胡思乱念,本师叔今日讲完了,你们几个还不回去背书,背不上来明日准叫你们太真师祖一通好打。”
(叮咚,你的自制金手指上线啦,即刻任务:哄孩子完成度100%,嘉奖:表情舒畅,妙通不雅好感度+1)
小道童们嬉笑着别离集去,清源把晾晒完毕的衣物叠好拢到包裹里,正要离去,却听得死后有人说了一句:“道长请留步。”
这声音玉润珠圆,说不出的轻柔悦耳,却叫他忍不住后背微凉,满身筋肉立时绷紧,瞬间矮身侧移,只是才移了半步,便轻轻停了下来。
清源修习虚静心诀虽不过三年,但仗着绝佳悟性,前进极快,刚过登堂将要入室。
虚静心诀为妙通不雅根底内功,以摒除杂念、虚静纯一为主旨,以静听呼吸之法为起步,至‘耳听’鼻息如雷为入门,‘意会’万物行迹为登堂,‘止念’渐入混沌为入室,最后虚无记我合于太虚为大成,虽不擅争斗,却是保生安命的绝佳静功。
更何况戋戋耳听入门阶段,以他此时功候,十丈之内常人鼻息绝计隐瞒不住,五步之内更是可闻叶落。
但这声音响起之前,他却毫无所觉,岂能不惊,这才依着武者本性做出躲避动作,躲到一半,意会生效,意识到对方并无攻击之意,所以才有停步之举。
清源深吸了口气,方才转过身去,却睹望霞亭旁阳影里不知何时竟有一位少女俏然而立,正自向回身的他微微低头抱拳行礼。
合时一抹霞光自亭顶瓦隙间洒落,有些许射在女子反绾朝天髻簪着的佩绿玉芙蓉金冠上,映出淡淡微芒。
这种标志性的装束,加上这女子抱拳行的是极标准的子午诀,再从其身上穿戴的批彩茧绸霞云法袍、佩着的两仪兑卦素练纯阳绦就可看出,这是一个在平州这等儒教重地较为少睹的女冠,俗称道姑。
这女冠打扮甚是别致,对襟的法袍折了数折绷在一侧,本应虚挂的素练纯阳绦也被紧紧的缠在了腰间,竟将宽大的法袍穿成了贴身齐腰短襦裙,隐约间将其柔润的弧度连同削肩、细腰、长腿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其不但身材极佳,面目也似是极美,只是不知是被冠顶金光掩映还是被采霞亭的虚影遮挡,以清源的目力竟也模含糊糊的看不清楚。
他要仔细瞧时,脑中却觉一阵模糊,忙狠狠的晃了晃头才缓过劲来,只怕失态短了礼数,忙低头回礼道:
“在下姓苏,道号清源,只得冠巾未曾传戒授箓,现为经阁解文堂执事,不敢称为道长,不知这位师妹叫住在下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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