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修炼养神术时双目紧闭,一片湛明的神识之海显露在他面前,猝然电光一闪,一根光芒四射的银针扎入识海,凶猛搅动起来,带来脑裂般的剧痛。
薛通张大嘴却无力叫喊,眼皮也不听使唤睁不开来,他捂住脑袋,身子僵硬动弹不得,而识海中的滔天恶浪却让他感到天旋地转,眼前白茫茫一片。
他的意识变得含糊,一直处在眩晕之中,识海有紫金色的星光闪耀,奇尔飘过一缕黑烟。不知过了多久,肆虐的狂涛渐渐平息,识海重归湛明,脑痛亦不复存在。
薛通神智初醉,心中一喜,却连忙被浇了一盆冰水,明亮的识海中出现半粒芝麻巨细的灰点,正静静的悬浮在空中。
薛通冷汗潺潺,心惊肉跳,不晓得脑袋中长了什么,他凝神冥念,一丝神念试着去触碰灰点,甫一靠近,灰点轻轻一颤,一股奇痛差点又让他昏死过去。
薛通哆哆嗦嗦爬起身,摇头晃脑,活动了一下四肢,貌似并无异常,他重新修炼起养神术的法诀,灰点立即起了反响反映,四周泛起极微小的漩涡,一根根银丝伸入识海,汲取精神之力。
养神术的法诀因此炼得飞快,按理精神力功法的修炼异常缓慢,靠的是日积月累,但灰点的存在让法诀如履平地,那边识海的精神力被灰点吸走,这边养神术迅速补充,一句句法诀顺势炼成,直至灰点吸饱暂停。
养神术六层的功法转眼炼成了一半,薛通将前三层法诀重新运转了几遍,精神力立即大涨。
他双目一睁,暗夜中的景物从未有如此的清楚可辨,而酸痛的骨骼和肌肉仿佛也恢复了许多。
……
薛通较着感到到身体连日来的异样,低热终日不退,筋骨微麻,似有隐痛,毛孔渗出粘液和灰色的渣滓,发出一股酸臭的气息。他起先以为是每日抬石太累,但即使是夜间昏睡时照旧如此,晨醉症状最重,全身覆满一层灰黑色的恶心汗垢,整个人犹如刚从泔水桶捞出来普通。
不过呼吸术的修炼却大受其益,底本要练上两三十遍才有的热气,出现的频率急剧升高,两三次中即能练出一次。
而体力的增长更令他咋舌,薛通几乎日日皆能感到到气力和耐力在小幅成长,半月下来已至少上涨了五成。
搬石对他来说变得容易,管宏飞停留时他同样炼起灵诀,第一篇呼吸吐纳术没了障碍,他要做的就是将热气沿经脉大周天运行一周,炼成第两篇的法诀。
“哪来的怪味!”熊旌的问话打断了两人的修炼。
熊旌轻掩口鼻,瞪着薛通,他法力超越管宏飞一大截,嗅觉也灵敏良多。
“唉,石块太重,出汗暴多,熊老大睹笑了。”薛通讪讪道。
熊旌两话不说,伸手抓了过来!
薛通反响反映颇快,手臂侧向一躲,眼睹这一抓便要落空,但不知怎的,熊旌手腕倏然一扭,稳稳抓住他前臂,顺势搓拧了一把。
青石粉末和汗渣沾了熊旌一手。
他嗅了嗅手上的味道,又瞧了眼薛通手臂上的印痕,光洁的皮肤但毛孔里全是黑乎乎的污垢。
“怎么,你吃了洗髓伐骨丹”熊旌眼瞪得滚圆,满面诧异。
“什么伐骨丹,听都没听过,这几日身体不适,出汗又多,留下一身的汗渣。”薛通辩解道。
“好像不全是汗味”
熊旌半信半疑,他仿佛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洗髓伐骨丹听名字就不得了,熊老大这么厉害,必然吃过吧。”薛通奉承道。
“好当然好,就太贵,只吃过一粒。”熊旌面露得意之色,感慨道。
“几一粒啊,在哪买”
“一百七十灵石,宗门内市有售。”
“哎呦,吃不起!”
“差点的丹药有吗”薛通念起陈子雄送的灵石。
“普通的淬骨丹、凝气丹八十一粒。”
“哎呀,还是太贵。”
“嘿嘿,那没举措,否则怎么说千难万难,修行最难呢。”
薛通未再继续追问,熊旌的话提醉他去内市看看,说不定丹药能趁热打铁,在他身体异变之际大显奇效,促发更大更猛的改变。
他隐隐觉得,一连串的征兆显示,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异乎寻常的变化。
又过数日,热气聚集于肘,几乎要将经脉涨破,撕裂开的感到一阵强过一阵,手肘热辣辣肿起,仿佛被开水烫过。终于,热气刺破屏障,气流顺经脉奔涌,直冲至指尖折返,沿右肩、颈部、头部,流到左臂后才渐渐消失。
热气流转的范围和持续的时间不息增加,两日后即能沿经脉运行整个周天,截止法诀后渐渐集去。
薛通盘算:“行气经脉,转于天做到了,但经脉中热气存储不了,哪谈得上聚于丹田,看模样还需炼出更多的热气,或许才有盼望在经脉中存上一点。”
此时他已在鳞丘呆了将近一月,期间去过两次膳堂,他对食物的需求变得更大,不过薛通已不再担心巨饿症之类的妄言,他察觉到身体对能量的饥渴,始终有一种血脉偾张的感到。
这日夜里,热气运转完数个周天,集于丹腹,薛通只觉精力大盛,一股跃跃欲试的感到急迫难耐,他走到屋外胡乱挥拳,念咏法力运用的口诀,经脉中残存的热气蓦然化成一股大力贯于臂中,拳头皮相生出薄薄一层鱼鳞状皮质。
薛通重拳击出,门前那株水桶粗的青紧,“咔嚓”一声,竟裂开一条大缝!
薛通抚拳而立,喜不自胜,体内元气炼化成可爆发的法力,假以时日,将来断树碎石应该也不在话下!
只是这热气尚难在经脉中久存,薛通必要将其留存得更多更久。
……
薛通勤修不缀,一月后聚灵诀第三篇炼成,热气在经脉中蛰伏,退温后数日不集,口诀一念即可化力而出。
“嗯,赶上了管宏飞的水平,接下来是灵诀第四篇,心念一动法力即出,无需再念咏口诀。”
“管宏飞用去一年的时间,我仅花了两月,且非论法力厚薄,单凭这修炼的速度就令人生畏。”
“到底是灰点让我脑子开窍,使法诀易懂,还是身体的变化让这一切变得更加容易”
“或者是兼而有之”
薛通有意和管宏飞作起了比力,纯用法力,比之略有不如,但仅凭蛮力,就至少能比管宏飞多搬三块,更不用说法力蛮力混淆使用。
“薛师弟,你原先炼过聚灵诀吧,不然两个月炼三篇,谁信啊。”管宏飞数日前已发觉薛通念诀,此刻终于忍不住说道。
“嘿嘿,不瞒师兄,确实修过一年,但法力羸弱,灵诀又不生,实在没好意思说。”薛通顺水推舟,故作难为情的搪塞道。
管宏飞突然笑了起来,“师弟不晓得吧,我聚灵诀第四篇炼得差不多了,剩七八个月的时间强攻最后一篇,凝成雾状法海。”
“我底本担心来不及,现在心定了,哈哈!”
“恭喜管师兄,法力支放自如,那用处可就大喽!”
……
九月十五。
每逢月中,云霄宗的杂役有难得的一日闲暇,薛通决定去七十里外的宗门内市看看。
宗门内部的交易市场称为内市,设于离赤金峰十里的锦云谷,距宗门主要堂所和各类弟子的住地远近适中。
鳞丘地偏路远,薛通不得已天还未亮便起身动身。
时值深秋,凉风带着寒意,薛通手持一根撬棍,用柴刀削尖,此次去内市,一是为买淬骨丹,两是念用余钱买件防身的兵器,他此时的心境与两个月前已判然不同,彼时能进云霄宗便万事大吉,而今修行初窥门径,念念难免多了起来,总念考虑得更为周全。
行至半路,红日破云而出,霞光万丈,赤金峰顶金光粼粼,远近山峦层林尽染,掩映在氤氲雾气之中。
如绘的宏大情景让薛通的表情也变得豁达起来,走路仿佛要飘起来普通。
随着路人增多,薛通拾掇起表情,他的粗布灰衣系云霄宗最下等的弟子服饰,他尽可能避开其他人,闷声不响。
不时有骏马驰过,骑马的褐衣男子大声正告:“让开,让开!”
“内门弟子!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武徒后期”薛通尚未炼出法海,无法感受到旁人等级,只能胡乱猜测。
……
火线山谷开阔,中央一条大路,两旁数十间各色店肆,那些一时来摆摊的门人,则在地上铺张兽皮,放些杂七杂八的物品,等待买主。
内市是云霄宗人气最旺的处所,每月十五由于有杂役弟子的插足,犹为热闹。
有摊主热忱的召唤:“小兄弟新来的吧,这些符纸最适合你们新人了,廉价卖了。”
“这块廌龟壳是上好的炼甲材料,小师弟要不要看看?”
时近午时,内市里人流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薛通打定主意先开开眼界,逛逛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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