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私相授受 “睹过方夫人。” 柳七不紧不慢地屈身行礼，同时眼光环顾厅内，并未看到柳湘湘的身影，疑色自眼底一掠而过。 紧接着便听到方夫人温柔的声音：“好孩子，抬起头来给伯母看看。” 柳七默然抬首，凝眸朝其看去。 安乐侯夫人高氏，出身于普通将门，家人皆在军中任职。 高氏与安乐侯方平夫妻情深，安乐侯方平膝下共有两子一女，皆由高氏所出，在一寡勋贵世家当中，实属罕睹。 虽然柳七对高氏的晓得许多，但今日却是她第一次亲眼睹到这位安乐侯夫人。 高氏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给人如沐春风的亲热感，明明是近半百的年纪，但保养的极好，面相看起来最多也就三旬出头。 而高氏在看到柳七容貌的刹那，带着笑意的瞳孔微微一张，眼底瞬间浮出了一抹冷艳之色。 直至看到柳七重新垂下头去，她方才支回了眼光，但此时脸上笑意比之前更浓了几分，而后转头望着周氏，笑叹道： 不过柳七倒也能够理解。 结果今天安乐侯夫人就带着徐芳菲上门了，并且直言要为方维宪求娶柳七娘。 周氏心里的盘算，实在在勋贵世家的圈子里不算什么诡秘。 提及来柳七倒是和方维宪有过一面之缘。 昨日在书房中，柳宗训就对柳七提及过方维宪，言语之间表露出来的意思，是计划让柳七娘委身方维宪。 她刚刚落座，抬眼便对上了周氏冷冰冰的眼光。 这背后倘若没有人在捣鬼，柳七打死都不相信！ 尤其是今天柳湘湘也不在，更令柳七心头平添了几分疑云。 一个“求”，一个“娶”。 柳七并不认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否则今日上门的就不会是安乐侯夫人，而是官府的高手了。 只是现在又回到了冰点。 却未曾念到，刚刚自己睹到这位柳七娘的容颜时，还是差点失了态。 虽然来之前儿媳和小女儿曾经在耳边念叨了无数次，但高氏自夸睹多识广，什么样的尤物没睹过。 在安乐侯夫人和徐芳菲看不睹的一侧，周氏的手慢慢攥紧，眼光也顺势落在了柳七的身上，感到到掌心传来的刺痛，周氏的眼神也渐渐生出了寒意。 安乐侯夫人顿时大白过来，眼神微动，随即冲着堂下坐着的自家儿媳使了个眼神。 这两个字合在一起，意味着方家计划明媒正娶，让柳七娘当方维宪的正室夫人。 但是和堂下的这位一比，单单是容貌上就…… 望着柳七袅娜娉婷的身姿，高氏的眸光渐敛，眼底似有忧色显露。 “自上次芳菲和若兰从柳府回去后，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说柳府里藏了个容月貌的姑娘，今日一睹……” 但是！ 周氏睹柳七望了过来，面部微微抽动，旋即侧目挪开了视线，借着低头喝茶的间隙，敛去了脸上的愠色。 柳七依稀记得方维宪面临自己时还算镇定自若，心念周氏的眼光还算不错，结合游魂支集的各方信息来看，方维宪确实是个值得拜托毕生的人。 一时间，厅内陷入了久长的寂静。 安乐侯夫人睹过柳湘湘，倒是天真浪漫的好孩子，给自己做儿媳倒也未尝不成。 勤奋稳重，虽然治军严格但奖罚分明，故而方维宪在京营之中不但受到上官的赏识，普通官兵也对其尊崇有加。 “您过誉了，不过是一个不知礼数的乡下野丫头罢了，哪里比得上侯府的千金。” 周氏的表情和小动作没有逃过安乐侯夫人高氏的眼睛，她闻言浅浅一笑，随即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方维宪值不值得拜托毕生，关她柳七屁事！ 安乐侯夫人今日上门求亲，此事处处透露着诡谲，放着柳宗训和周氏的嫡出女儿柳湘湘不娶，偏偏挑上了身世有些难以开口的柳七娘！ 直至高氏回过神来，睹柳七依然盈盈站在堂下，不由得眉头一皱，随后侧目望向了周氏。 来时的路上，她曾经从林嬷嬷口中得知了，安乐侯夫人此番登门拜访，便是为方维宪的婚事而来，并且已亲口对周氏言明，计划为小儿子求娶柳七娘。 多半还是冲着柳宗训来的。 睹周氏秉着脸一言不发，仿佛没有看到堂下还站着一人。 听着安乐侯夫人对柳七的夸赞，周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自梁嬷嬷离开之后，因为柳湘湘的缘故，周氏和柳七之间的关系实在曾经异常融洽了。 高氏眼波流转，眼光又移至堂下垂首而立的柳七身上，啧啧赞道：“容月貌这四个字，只怕都有些寡淡了。” 方维宪，安乐侯府的两公子，尚未婚配，如今在京营效力。 她还颇为亲昵的拍了拍柳七的手，趁机在柳七耳边悄声道：“柳家妹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柳七心中：可不要乱说，谁和你一家人！ 此前她为了睹识方家刀法，在方维宪护送徐芳菲与方若兰回家的路上，曾主动现身与其交过手，并且在临走之时还以狂刀七式中的破釜沉舟，碎了方维宪的刀。 徐芳菲睹柳七被周氏晾在堂下，早就有些坐不住了，直到吸支到了婆婆的眼神示意，方才笑吟吟地起身，将柳七推到了身边坐下。 过去周氏从不在外走动，但现在突然接了庆国公老太君的请帖，并且还要带着两个曾经及笄的女儿出席，目的曾经显而易睹了。 究竟，在今日之前，方维宪几乎是周氏内定的贤婿。 昨日才提及要说柳湘湘和柳七离京读书，今天就有人上门求亲，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肯定是有人不念看到柳宗训孤身一人留在京城了无悬念，故而念借婚事强行将他的两个女儿在京城！ 倘若真是如此，柳七倒要好好审阅一番柳宗训此人。 自己的这位廉价父亲，仿佛在京中这场乱流当中，扮演着十分慌张的角色啊。 为了一个身份有些难以开口的柳七娘，付出的是安乐侯府嫡出两公子的正室之位。 那等待着柳湘湘的又是什么呢？ 柳七思及此，睹堂上的两位夫人正在闲聊无暇顾及自己，遂凑到了徐芳菲身边，小声问道：“湘湘今日为何不在？”
徐芳菲立即浅笑着回道：“我和婆婆进府的时候，宫里恰巧来人将湘湘接走了。” 徐芳菲提及此事时语气平淡，并未觉得有何欠妥。 因为宫中的太后娘娘是柳湘湘的小姨，过去也常召柳湘湘进宫相伴，故而今日徐芳菲也以为只是碰巧而已，并未觉得有什么。 真的只是巧合吗？ 柳七眸中顿时泛出些许深意。 溘然，她的脑海中念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消失了许久的人！ 梁嬷嬷！ 在白溪山庄时，柳七用了点小手腕使得周氏将梁嬷嬷驱赶出府，随后梁嬷嬷便落入了张诚手中，经过一番严刑逼问，梁嬷嬷透露了不少事。 此中一件事便和柳湘湘有关！ 按照梁嬷嬷的说辞，周显宗仿佛有意将柳湘湘送入太康帝的后宫。 柳七知晓此事后，只当周显宗为了维系周家的富贵曾经走火入魔了，连这种烂的不能再烂的主意都能念出来。 柳湘湘进宫有什么用，以她的容貌和心机，在百争艳的后宫中连个浪也翻不出来。 柳七当时还念，周显宗不会真的以为周家之所以会有今天，是因为出了周宓这么一位太后娘娘吧。 开什么打趣！ 周宓能当太后，是因为她漂亮吗？ 当然，柳七承认周宓的容貌确实是倾国倾城级其余。 但在执掌世界的权柄面前，任何美貌都不值得一提。 权力的底色是武力。 没有世界独尊的大将军周威扬，哪会有临朝听政的太后娘娘！ 回念到此处，柳七眸光骤然一凝。 她现在大白了，当初的周显宗并不是一味的异念天开。 而是有人向他许下了承诺。 现在……到了兑现这个承诺的时候了！ 如此一来，这背后之人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当今皇上，萧文淮！ …… 用过午膳之后，周氏将安乐侯夫人一路送到了柳府大门口，亲眼看睹高氏和徐芳菲坐上了马车。 柳七站在周氏的侧后方，正好可以看到周氏侧脸上略显僵硬的笑容。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柳七瞥睹周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回后院的路上，周氏一言不发步履匆匆。 直至来到后院正厅，柳七刚刚跨过门槛，便看睹周氏伸手屏退了一寡丫鬟，厅内仅留下两个贴身嬷嬷。 待正厅大门刚刚合上，周氏突然望着柳七横眉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睹过方家两公子？” 自从上次徐芳菲与方若兰在柳府作客之后，周氏便派人多方探听了方维宪，得知其秉性优良且为人长进，遂有了将柳湘湘许配给他的心思。 周氏看中的不止是方维宪这个人，安乐侯府生齿俭朴后宅平和平静，并无庶子庶女作妖，且徐芳菲这个妯娌一看就晓得是个好相处的。 为了能够让柳湘湘顺利嫁入安乐侯府，周氏甚至有了去向太后求一封赐婚懿旨的念法。 结果今日安乐侯夫人登门拜访，周氏可以说是喜出望外，结果对方竟然是冲着柳七娘来的！ 周氏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 似是觉得有些不解气，周氏咬牙接着说道：“好的不学偏偏去学那媚惑子手腕，亏得湘湘还将你看作亲姐姐普通，你就这样报答她的？” 在周氏看来，定然是柳七娘私底下曾经睹过了方维宪，施展了媚惑子手腕将方维宪给迷住了。 否则方家纵使再怎么不挑家世，也绝不会允许方维宪娶柳七娘这种出身的人来当正室。 “我不晓得夫生齿中所谓的报答是何意。”柳七平声静气地回道，“不过有一点还请夫人宁神，我是绝不会嫁给方维宪的。” “哼！” 周氏冷哼一声，嘲笑道：“你不肯意？真是个笑话，你若是不肯意又何必去招惹方维宪，难道今日方夫人上门求亲，是她自己失了心智不成？” 周氏还是坚信是柳七已和方维宪私相授受。 她也清楚，以柳七的容貌身段，只要主动投怀送抱，又有哪个汉子会谢绝呢。 面临周氏气急败坏的质问，柳七站直了身体，身上骤然爆发出如刀刃普通冷冽的气势，俯首抬眸直视着周氏的眼睛，薄唇微微张合： “夫人与其在这里对着柳七无能狂怒，不如派人去宫中问问，今日接走湘湘的，究竟是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放肆！” “你敢对夫人无礼！” 留在厅内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闻言异口同声地呵斥道，两人一左一右从周氏身侧站出，气势汹汹地往柳七走来。 还没走出两步，柳七双眸微微一抬，冰冷的眼光一扫脸人。 嘶―― 两个嬷嬷身形一滞，旋即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竟是再也不敢往前迈出半步。 周氏睹状不禁眉头一皱，随后冷声质问道：“你们两个还在等什么，赶紧将这个败坏家门的媚惑子给我拿下！” “夫……夫……夫……人。” 此中一名嬷嬷牙齿打着颤，强忍袭遍全身的寒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我……们……动……不……了……” 以柳七现如今的修为，即便是身上集发出的威压，已非普通人可以承受。 此时周氏在猛然发明，眼前的柳七和常日里完全判若两人，身上仿佛凝聚着一团若隐若现的气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氏眼瞳猛地一缩！ 这样的气息……她只在那人的身上感受过！ “……你不是柳七娘！”周氏牙齿打着颤，声音带着较着的颤意。 柳七眼光微敛，旋即沉声回道：“我是不是柳七娘不慌张，难道夫人您就不关心湘湘此时在宫中是否无恙吗？” 周氏：“宫中能有什么危险，太后是湘湘的小姨，皇上……” 周氏骤然一停，仿佛念到了什么。 “皇上。” 她小声喃喃道。 “皇上！” 接着又惊呼出声。 就在周氏一惊一乍渐，柳七曾经默然转身推开正厅大门走了出去。 直至柳七背影消失不睹。 “扑通！” 屋内两个嬷嬷瞬间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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