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成、万岁爷万万不成，老奴只求一捧黄土，不敢俭望。万岁爷如有吩咐，老奴愿肝脑涂地！”让天子给自己写字据，陈矩压根儿没念过，那不成索命符了，写完之后百分百得死在天子前面。 不过天子如此慷慨大度的用意他体会到了，这是在支买人心，或者说要买自己这条老命。给不给呢？还用问嘛，不给也不可。 “朕的要求没那么要命，且起来说话。陈矩，朕念振兴大明，让官员能一心为公、让黎民公民能安家乐业。你也是贫苦人家出身，应该晓得公民之苦。朕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念有一些改变。 但任何改变都市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他们肯定会拼命反对，保不齐哪天朕也突然落水而亡，或者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暴毙。如果朕不动他们的利益，该拿什么分给公民呢？ 所以朕继位之后的第一步就是要加强宫卫，东厂、御马监、12卫都不成靠，都有可能被人支买。朕要自行训练侍卫，但必要你的协助。” 说实话，洪涛在明代生活了两十多年，称得上亲人的只有生母，也只有她是真心为了自己好。其次就是王安，他是身家性命都和自己绑在了一起，不得不忠诚。 再其次就是陈矩了，这个老太监头子为什么愿意帮忙弄钟表、玻璃，内心活动谁也不清楚。可是在一年多的合作进程中确实没干过对自己晦气的事情，更不是很贪婪，应该可以有限度的信任。 现在洪涛就要考验下信任的限度到底在什么位置，还能不能继续加深。这番话一出，自己和陈矩之间就没有回旋余地了。要不他伙同外臣、后宫除掉天子换福王登基，要不就得跟着自己一起反抗整个旧势力，风险也不小。 “……老奴斗胆一问，万岁爷要如何训练侍卫？”陈矩也不是热血青年，对于天子这番激情彭拜的演讲大部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要是新天子登基，全都市雄心壮志准备做一番大事业。听听也就算了，谁信谁是两傻子。 但亲自训练侍卫就比力具体了，必需要问清楚章程。如果念把12卫、东厂、御马监全支归天子指挥，这件事就可以免谈了，眼前这位天子没啥盼头了，脑子太俭朴底子不够用。 “你帮朕从刚入宫不满三年、年齿不满十岁的小火者当中挑选些机灵强壮的支配到西苑居住，再让内宫监设立两口小窑。对外称是建造玻璃的学徒工匠，闲来无事时顺便陪朕踢踢蹴鞠。以后西苑就由御马监背责看管，任何人不许靠近西岸。” 该怎么训练贴身护卫呢？洪涛也没什么好举措，只能暂时由张然统领御马监，盯紧内侍是否有和外庭以及内宫勾连甚密者，聊胜于无。 再念举措找一些入宫时间不长，年龄比力小的宦官放在身边从小造就。这个举措奏效比力慢，短则四五年，长则七八年之后能力有作用。 “万岁爷要仿效先帝建内校场行内操之事？”听了洪涛的计划陈矩微微一愣，然后眉头略有伸展，好像是念起了什么。
“……仔细讲讲！”洪涛虽然不太大白啥叫内操，可是听到内校场这个词也能大白大概偏向，于是来了兴趣。假如万历天子就这么干过，那自己再来一遍显然就不算太突兀了，有迹可循了嘛。 洪涛猜的没错，万历天子确实这么干过，和自己念干的基本一样，且规模大了许多倍。据陈矩说，万历天子在张居正死后终于可以百分百亲政了，不用再受谁的压制。 为了巩固皇权，掏内帑从宦官里凑了两三千人，弄齐甲胄兵器在西苑内校场里训练了起来。还找了个异常牵强的理由，要由这些宦官陪着出城去祖坟祭拜。 结果这件事遭到了大臣们的轮番反对，有说浪费钱财的、有说天子每天总和拿着兵器不安全的，反正是不肯意让天子手里握有一支不受朝廷控制的军队。 最终万历天子还是没拗过朝臣，内操被荒废了。但西苑的内操场照旧如初，就在皇城的西北角，是正德年间修建的，内操这个词也是正德天子开创。 “朕的内帑有几？”听完了万历天子操练宦官的故事，洪涛小眼珠转了转，问了个不太相关的问题。 “内承运库中银钞钱大致有四百万两，老奴未曾掌管，详尽数字还要问田掌印。户部对内承运库有监察之责，万岁爷若是从中支取银两练兵怕是……” 听到天子问起小金库里的存款，陈矩大概大白这位要做什么了。万历天子也是这么干的，自己费钱内操，可惜还是瞒不过朝臣。 “朕不需甲胄兵械……陈公公，你听说过宋朝的蹴鞠吗？如果朕带着一群小火者每日踢蹴鞠游戏，强健体魄，朝臣们是不是就不会鼓噪了？”洪涛也晓得陈矩在担心什么，只要天子说练兵，满朝文武肯定不会答理。 没关系，咱换个说法，改成踢球磨炼身体，总不会再坚决反对了吧。明代天子大多壮年早逝，我磨炼磨炼身体念多活几年，谁再叽叽歪歪，就真是逼着天子翻脸呢。 “老奴懂了，即刻差人清扫内校场，挑选小童！若大学士们问起，就按照万岁爷的吩咐回应！”陈矩低头念了念，觉得好像没什么难度，这才把差事应了下来。 “等等，朕和你所说的话先不要和田公公讲，他年龄大了，操劳过多对身体不好。” 可洪涛还没说完，从裁撤矿税一事上就能看出，掌印太监田义与内阁朝臣们的关系更近，估计不容易自完全站在自己一边，索性就舍弃了吧。 “……老奴告退！”听到天子貌似关心的言语，陈矩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抽。 本以为新天子是个宽厚的性格，没承念全是装的，骨子里不光城府极深、手腕巧妙，还透着一股子狠劲儿，轻描淡写之间，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怕是就要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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