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清翊坤宫之变175无奈的决定“万岁爷，福建巡抚奏报，蒲月以来，漳州府、泉州府、兴化府连降暴雨，建宁府多处山洪暴发，当地民寡死伤过万。沈阁老问过户部，各州府存粮多已调往陕西、陕西、河南等地，无力再赈济福建。” 王安带来的不是好消息，继初夏北方各省爆发严重旱灾，进入炎天之后，南方各省又遭遇了水涝。户部面临愈来愈多的援助请求表现无力支应，内阁更干脆，连建议都不提了，直接把决定权扔给了天子。 “好一个存粮告罄无力赈济……这是要逼着朕执行《赈灾新法》。看来有些人曾经做足了准备，计划趁着国难大捞一笔了，真狼子野心！” 福建发洪水的消息有可能夸张了一些，但洪涛相信不是全假，也确实必要朝廷帮忙。但有关各省州府库存粮食全都捉襟睹肘的说法，就异常耐人寻味了。 两个月前，当北方各省旱情严重时，内阁里就有人主张启动《赈灾新法》，但被自己否决了，理由是灾情并不如当地州府说得那般严重，稍微从南方调配一些粮食过去救救急完全能敷衍到秋支。 刚过了两个月，就又有人拿当初天子的决定来做文章了。不是不肯启动《赈灾新法》吗？看看，后果很严重吧！粮食都调到北方去了，南方一旦遭灾，朝廷只能眼睁睁看着当地公民饿死，责任全在天子！ 那到底该不应启动《赈灾新法》呢？这个问题此时曾经不在其本身了，而是延伸到了其它方面，比如说粮价，还有部门朝臣与天子之间的权力争夺。 当初主推《赈灾新法》时，六部九卿外加内阁大学士们的态度很微妙，从一开端的坚决反对到后来的欣然应允，忖量斗争进程只经历了短短半个时辰，一反原来的守旧做派，接受新事物那叫一个快，一个干脆。 在他们的影响下，更多朝臣插足了拥护行列，且大书特书，交口称赞天子此举利国利民，不敢说千年一遇，也是异常高明的政策。 难道说新法真的能解决各地灾民的底子问题？做为新法的设想者和发起人，洪涛可以很背责任的讲，此举顶多称得上是朝廷赈济的有效补充，既不能治病也不能除根，补丁而已。 那么问题就来了，朝臣们为何如此热衷新法，一年以来只要遇到天灾总有人提议启动，难道说离开新法灾民们就活不下去了？ 古人云，世界攘攘皆为利来，世界熙熙皆为利往。但凡出现找不到理由的共同追求，那就不用瞎揣摩了，只需在此中寻找获利的可能性即可得到答案。 粮食，洪涛就找到答案了。赈灾新法的核心内容皮相上看是改变了传统的官方运输方法，减少损耗提高效率，但本质上只有一个关键点，粮食！ 无论何种赈灾粮，也非论从哪里运到哪里，总得先有粮食，才涉及到运输成本以及发放效率问题。 明朝官员们别看搞对外商业一个个全和村里的傻蛋差不多，总是被坑，但要是论起在钻国内政策空子、大把大把捞利益的本事，必须世界第一！ 他们在天子提出这套新法时就敏锐的发明了其核心，同时还找到了可应用的赢利点，那就是粮食。 找商人购买粮食再运到灾区，由当地宗室核支支购保管发放，确实能减少损耗、抬高成本、提高效率，对国家、灾民和天子都有利益，唯独对部门官员是损失。因为他们无法再从大批粮食采购、转运、分发环节中下手脚了。 自古以来雁过拔毛都是为官之道，仅凭一则《赈灾新法》就念彻底肃除，不光是侮辱了官员们的智商，也把天子当成了小儿。 没错，洪涛压根儿就没指望《赈灾新法》能解决问题，之所以费劲巴推的弄出来，还与朝臣们磨破了嘴皮子玩命推销，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不谙世事、皮相聪明、实在很傻的草包，从而放紧警惕、斗胆出手。
以目前的场合场面，自己还无法束手无策的对朝廷官员进行任免，即便心里清楚或者抓到某些人的把柄，对关键岗位也力有不逮，强行撤换非但起不到作用还会引发更凶猛的斗争，且毫不占优势。 但有个例外，如果谁真敢跳出来行世界之大不韪，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下手了。此时官员们就不再是铁板一块，而是分化成了几个小集团。 该落井下石的不会手软，该做壁上不雅叫好助威的也不会支声，甚至还会火上加油，恨不得借助天子的手把敌对势力一网打尽，借机让自己的势力盘踞更多位置。 就这么俭朴？没错，人类在社会活动当中经常使用的手腕实在就那么几种，翻来覆去演变了几千年但核心照旧，无非就是改个名字、换套包装。 而应对之策也就几种，同样翻来覆去用烂了照样有效。无它，这就是人性中的贪婪在作怪。只要遇到有廉价可占，大部门人的智商立马下降好几个档次。如果对手再羸弱一些毫无要挟，基本就不考虑危险了，满脑子全是支获。 “先拖一拖，做出朕势成骑虎又不太坚定的模样，让他们看到盼望。距离秋支还有三个多月，时间越少他们就越急，忙中出错才好支网！” 洪涛原来没念这么快下手，预计怎么也得等上两三年，再赶上个几十年、上百年不遇的大灾做契机，才好魔术份做足，坑挖得更深，最终来个一网打尽。 不承念自己有耐心等，旁人却有点等不及了。这样也好，先给他们个深刻的经验，顺便再捞一把回来，正好派到其余用处上去。啥叫刚念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前几天还在为某个大工程忧虑钱粮不足，这不，巴巴的送上门来了！ “万岁爷，如此一来灾民们该如何是好？” 王安是晓得这个计划的，且一直背责监控各方动作，听闻天子要支网了，既为遇到了一位聪明主人利落索性，也有些忧虑。天子和大臣博弈，可最终倒霉的还是公民。 “……两害相较取其轻，朕现在只能顾得将来，救不了当下。通知袁可立和李贽，此举只能胜利不能失败，做事必然要小心谨慎，臣不密则失身！” 为什么每个朝代里都有大臣因为劝诫天子而被砍头、抄家、罢官、流放呢？看看此时的王安就大白了。天子也不是神，在许多时候必须有弃取，被舍弃的往往都是公民。 可有人非要抓住这一点做文章，还公开提出来打脸，不被针对才怪。这就是人治的副作用，一切对错没有固定标准，完全靠掌握权力的人自行决定。 说你对，舛讹也对；说你错，没错也错；还别不佩服，让谁干这个差事最终都是同样的结果，除非不是人，或者刻意摒弃人类该有的七情六欲。 巧了，洪涛往返来去穿梭在各个时间段之间，从属性上讲基本上曾经不算人类了，再经历过各个阶层的磨砺，七情六欲曾经十不存一，还愿意设身处地阐发全部人的初衷，王安的脑袋才得以保住。 “你们这群杀才，就该像太祖那样剥皮萱草、抽肠涮肉、死有余辜！” 天子说确实实有事理，王安一念起要有成千上万灾民因为官员们的捣乱而被饿死，心中就有股无名火蹭蹭升腾，刚离开北校场就开骂了。 他是雄县人，那也是个河流密布经常闹水患的处所。当年如果不是家里遭了灾，为了活命被卖到京城，现在没准都当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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