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城东五里的小河旁矗立着三四座大帐，这就是努尔哈赤的指挥部。为啥后金的军队战斗力强，除了单兵本质天生强悍之外，领导人的气质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在作战时，女真将领凡是都是冲在第一线的，包括主帅也不会远离战场。而作战失败之后，先受到处分的不是士兵和低级将领，而是背责指挥的中高级军官，真正做到了身先士卒。 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了康熙和雍正时期，再往后，女真人流淌在血液中的悍勇之气才逐渐被优越的生活消逝。到了清朝末期，八旌旗弟曾经从战场上的勇者成了纨绔子弟的代名词。 “张荣善，铁球里装了什么东西，能伤我寡多子弟？”在听取了代善和扈尔汉的叙述之后，努尔哈赤没急着表态，而是让随军工匠把铁球拿出去仔细研究，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 “回大汗，奴才把铁球砸开仔细看过了，里面除了火药和铁渣，只有这个称得上奇妙。大汗请看，此乃软木所制，内有螺旋孔洞，填满火药。若能计算好火药燃烧的时间，通过软木的长短就可以控制何时炸裂。” 张荣善是个五十岁摆布的汉人，年青的时候跟着父母在锦州城内经营铁匠铺，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手艺，不光会打造农具还能打造火铳。 但其父母皆是军籍，由于缴不上税银，铁匠铺被上官没支。父亲因此一病不起，连带着母亲日日忧愁，又无钱医治，不久之后便双双撒手人寰。 从小就生长在辽东镇的他脑子里并没有太多汉人的习惯，更不觉得应该忠君爱国，只晓得是大明边军害死了父母，连入葬的银子也拿不出来，只能用席子一裹草草埋了。 如果这样还没有恨那就不算汉子，于是他就悄悄跑了，不念再和父母一样被边军欺背。可是念在辽东活下去，必须得有依靠，大明边军、建州女真、蒙古部落，三选一。 蒙古部落的行踪不定，每年都要搬家，实在是难以适应。建州女真相对来说要好一些，虽然也会有迁徙，可究竟会筑城、耕种。只要有村落镇子，就必要铁匠。 由于手艺好，很快张荣善就被褚英的手下看中了。能打造刀剑、盔甲，在女真部落中就算得上大匠了，还能打造火铳，就算没啥用，究竟也是手艺。 在努尔哈赤四处寻找能工巧匠将铸造大炮时，张荣善也被征集了。他虽然不会铸炮，却提出了许多专业意睹，并被证领略实是对的。于是努尔哈赤就把他弄到了正黄旗，带着一群铁匠专门背责打造兵器盔甲。 “你能否造得出来？”听了张荣善的介绍，努尔哈赤有了点兴趣。如果可以仿造，大金就可以用投石机把铁球扔进敌城，效果肯定比石球好多了。 “奴才无能，此时还念不出铸造之法。此铁不似寻常铸铁，不怕摔砸，落地后能力炸裂。若果一摔即裂，就算将内部火药引燃也只剩下冒烟而已。” 张荣善无奈的摇了摇头，刚刚拆解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气力才将其打开，对外壳所用的材料既生悉又陌生。明晓得是铸铁，却不晓得如何炼制。
“无妨，拿下去仔细揣摩，总能找到举措的！朕也会派人多加关注，找到合用的人就会给你送去。”努尔哈赤点了点头，非但没有指责，还给予了适当的鼓舞。 “代善，伤亡如何？”等张荣善出了大帐，努尔哈赤才把脸一板转向了儿子。进攻晦气确实令人不快，哪怕是佯攻，也不肯睹到如此束手无策的场合场面。每多一个未知，就有可能葬送整个计划。 “正蓝旗和镶红旗总计阵亡四百多人，伤了七十多人……”扈尔汉一看大汗脸色不悦，赶紧把话茬儿接了过来。 “什么？再说一遍！”这下努尔哈赤直接就急了，肝火中冲站起身，直勾勾的瞪着扈尔汉。 “臣仔细清点过，确实阵亡四百多，伤了七十多。初闻此数臣也念不通，但去城外亲眼看过之后确实如此。明军阳毒的很，故意不杀死伤兵任其在原地哀嚎，待有人前去救治马上以火铳射杀。 仅此一项，各旗就死伤过百，此后再也无人敢去搭救。绝大大都背伤者只能留在原地自生自灭，救回来者十不存一！”对于大汗的愤怒扈尔汉异常能理解，他自己刚听说此事时也疑惑是搞错了。 “唰……咔嚓……朱家小儿，欺我太甚！”努尔哈赤闻言右臂一挥，腰间短刀出鞘，干净利落的切掉了炕桌一角，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对象显然是明朝天子。 在以往与大明军队作战时不管是偷袭还是正面交锋，双方总还是有点规矩的。比如说在作战间隙允许各自支纳伤兵、掩埋尸首。究竟死伤的不是一家，全扔在接触线上太不人道。 结果大明天子一来，连最基本的战场礼仪都不要了，不光不让支纳死伤者，还拿伤兵当诱饵继续射杀救治人员。这种做法的确就是缺了八辈子盛德，猪狗不如。 “明军伤亡如何？”片刻之后努尔哈赤的肝火平复了，继续探听战场上的详情。 不管明军如何不讲规矩，只要双方都有伤亡且差距不太大，那进攻就要继续。女真军队数量要比明军多了好几倍，光靠兑子就能耗死对方。 “……明军头上戴着大帽，圆如锅盖，箭矢不成伤。”此次还是扈尔汉回答的，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盯着大汗手里的短刀。 “重箭也伤不得？”努尔哈赤刚刚平复下去的肝火又有点往上涌。 “阿玛，儿臣亲眼所睹，步弓手的重箭射在明军大帽上非但没有穿透还弹了回来。这里有两支从城下捡回来的重箭头，看其损伤不似碰到砖墙所至。” 眼睹扈尔汉心生惧意，代善赶紧出言分担一些压力。这场仗打得很憋屈，除了指挥官无能之外，确实也有客不雅理由。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不是花言巧语推卸责任，还有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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