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茂坪屋邨，十六楼，翟远家中。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长城电影公司的旧片《青丝魔女传》，鲍起静和方平饰演练霓裳和卓一航，在银幕里相爱相杀。 “你们知不晓得，这两个演员因戏生情，前段时间刚刚成婚。” 屋邨巷口卖豆乳的梅姨手捧胶花，语气八卦的跟周围人分享她在电台听到的新闻。 “当然晓得啦！他们两个合作演了不少戏，孤男寡女整天待在一起，日久生情都好一般啫。” 另一个妇女不甘示弱，发表自己的睹解。 今天来翟远家蹭电视看的，除了梅姨，还有其他几个家庭主妇，坐在一起也就张家长李家短的这点事儿。 她们也不白蹭，赵美珍接到手工订单，互相间打打下手，比以前的效率高了不少。 “唉！同人不同命，我家那个死鬼老公娶我的时候，一共只睹过两次面，如果早晓得他是个烂赌鬼，打死我也不肯嫁。” 又有人埋怨起自己的命运，引来阵阵安慰声，至于有几分真心几分同病相怜，那就睹仁睹智了。 “阿珍呀，今天话怎么这么少？” 聊完八卦，梅姨注意到赵美珍今天兴致缺缺，开口问了句。 “不会是念焕发第两春吧？老实讲，你也守寡十几年，要不要我们帮你介绍个汉子？” “苦力强喽，谁看不出来他对阿珍有意思，并且高高壮壮，那方面功夫必然很强。” 中年妇女聊起天来，主打一个荤素不忌，把车开上高速是常态。 “妖！不要讲这种肉酸的事，小心我家老爷今晚去找你。” 赵美珍指了下挂在墙上翟孝康的遗照，终结掉这个话题。 她顿了顿，接着看似云淡风轻的说道：“实在我是在替朋友家的儿子担心，我听说他今年才两十岁出头，但是从来没睹他跟女仔交流过，反而整天和男仔一起玩，并且还搂搂抱抱的，你们说他会不会是gay来的？” “gay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中意揸女人，只对汉子的屎忽窿感兴趣。” “噫~好肉酸！” 几个家庭主妇叽叽喳喳，却没人回答赵美珍的问题。 关系近来的梅姨面露思索之色，望着赵美珍，突然开口问了句：“你说阿远啊？” 赵美珍愕然：“你怎么晓得？” 话一出口顿觉欠妥，但曾经来不及。 屋子里一片死寂，妇女们纷纷露出古怪神情，正襟端坐一副等着听八卦的姿态。 “我怎么会不知，姐妹这么多年，你连屋邨都很少出去，哪里来的朋友家的儿子。” 梅姨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吐了吐口水，面色为难问道：“阿远真的是……那个啊？” 没等赵美珍开口，又一个妇女喃喃道：“哎呀死了，怪不得我近来经常看到他跟隔壁邨的男仔勾肩搭背，并且性格也开朗了不少，你这么一说确实有古怪。” …… “放他妈的狗臭屁！怎么能凭空污人明净！” 翟远站在录像厅门口，听着翟瑶解释完家里发生的一切，气得破口大骂。 骂完之后，他又指着梁志超说道：“我就算是gay，也看不上他这种货色吧？可以质疑我的取向，凭什么质疑我的眼光！” 梁志超原来还没当回事，乐呵呵看着戏，听到翟远这句话，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反正阿妈把电话打到我店里，跟我俭朴说了下情况，让我今天必须带你回去。” 翟瑶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波及到的，笑的同病相怜。 “那你不在电话里跟她讲清楚。”翟远觉得她在故意搞事情。 “是你不让我讲你做录像厅生意的。”翟瑶回答的理直气壮。 “干得漂亮。”
翟远从书包里掏出两沓钞票揣进怀里，这是近来两天的营业额。 两家录像厅，平均每天放十场电影，虽然未必场场坐满，但两天支入也有一千七百多块。 “顶你个肺！要赶紧搬出屋邨，让阿妈远离那群八婆了，否则下次不知又搞出什么大件事！” 翟远嘴里嘟嘟囔囔，计划先带钱回去洗刷自己的明净。 梁志超主动请缨：“远哥，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回去，跟珍姨把事情说清楚。” “你死开点啦！跟我回去睹家长呀？你不在我家楼下跟我搂搂抱抱，哪有这么多事？” 翟远瞪了他一眼，低头数了几张港币出来：“嗱！你和你表哥的薪水，如果我妈不让我跟你玩，以后你就不用过来了。” “远哥不要抛弃我！”梁志超一阵哀嚎。 “滚！” 翟远推着妹妹往家走去，头也不回对他甩出一个字。 一路无话。 来到自家屋邨楼下，翟远隐约察觉到有点欠妥。 四周围嗑瓜子聊天的大妈们睹他出现，纷纷噤声，眼光若即若离的停留在他身上。 翟远曾经能念象到前一秒她们聊天的内容和绘面了。 村口情报站老太婆嚼舌根.gif “我今年要是不搬出去，我就是那个。”翟远低声说道。 翟瑶拍了下手：“好耶！我要住电梯房。” 她自从睹识到录像厅的利润后，觉得日子愈来愈有盼头了，对翟远的态度也亲昵了不少。 兄妹两人上到十六楼。 翟远啪一把推开房门，面色不虞，他倒要看看是谁在煽风点火。 “我回来了！” 房间里，母亲赵美珍坐在桌前，背对房门的椅子上则坐着一对母女，穿戴普通。 赵美珍脸上原来还带着笑，显然刚才跟劈面的母女聊得不错，睹翟远出现在门口，笑容顿时支敛了大半。 而那对母女听到门响，也跟着转头看来。 年长的母亲笑吟吟望着翟远，年青的女儿眼神中则带着几分好奇。 “大佬，阿妈不会要给你相亲吧？”翟瑶站在翟远死后，小声说道。 翟远觉得赵美珍还是缺乏常识，有的东西弯就是弯，怎么掰也直不了的。 他扫了眼劈面的母女，隐约觉得有几分面生。 “木头一样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叫人？” 正自思索间，赵美珍严厉的声音响起。 赵美珍瞪了翟远一眼，站起身朝他介绍道：“这位是你伯爷公婆家在长洲的弟媳玲姨，你小时候人家还抱过你呢，她女儿海玫算起来是你表妹。” “玲姨，表妹。”翟远嘴上打着召唤，心中却在盘算。 伯爷公婆家的弟媳，那就是我死鬼老豆的哥哥的老婆的弟弟的媳妇。 好混乱的关系。 玲姨罗惠玲推着女儿也站了起来，笑着对翟远说道：“阿远，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愈来愈靓仔。后面那个是阿瑶吧？你比海玫要小两岁，我还是第一次睹你。” 说完又召唤自己的女儿：“快叫表哥、表妹。” 罗惠玲的女儿看上去很乖巧懂事，提及话来也轻声细语： “阿远表哥、瑶瑶表妹，你们好，我叫海玫，周海玫。” “嗯？”翟远猛地瞪大双眼。 再仔细看向周海玫的眉眼，他终于晓得那份面生的感到从何而来。 等会儿，我再算算。 死鬼老豆的哥哥的老婆的弟弟的媳妇…… 宿世孤儿院长大的翟远觉得自己CPU要烧了，忍不住在心中喊道： 所以这层亲戚关系到底远还是近、有没有出五服啊？ 兄弟们，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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