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珍睹儿子挂断电话，不由诧异问道：“战争，我听你刚才打电话的意思，我们曾经卖出去6万件毛衣了？” “只是口头意向，具体能卖几，还要等后天签了合同，支了订金才晓得。”张战争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走到客厅窗边，看着窗外的星星点点。 “这几天会比力忙，等忙完了，我再带你们去逛花都。” 马秀珍凑到窗边，小声希冀地问道：“能不能去看看孩子？” 张战争念了念，摇头道：“你没有那边身份证，近来偷渡过去太危险，等明年政策宽紧了再说，不差这点时间。” “唉……”马秀珍带着失望回了房间。 “表弟，订出去那么多毛衣，白布、针线怎么办？”大表姐马丽莉担忧道：“王主任都没弄到那些。” “国家现在急缺镁元，各家工厂都在争着创汇，只要我们能拿出镁元买，白布不是问题。” …… 来日诰日，首都纺织三厂的人，一大早就来到了白云宾馆楼前。 不晓得是因为今天来的外商多，还是因为张战争今天不按规矩入住白云宾馆。 今天的白云宾馆楼前，站了十几个安保，没有广交会采购证就不让进。 张战争是接到总台电话后，才晓得楼下安保拦人的事，暗道今天侥幸混进来了。 等他穿戴灰蓝毛衣、黑长裤下楼去接人时，遇到十几个穿同款灰蓝毛衣的黑人跟他打召唤，以及一些刚到的生面貌黑人。 他们之间的召唤声，倒是让宾馆大厅热闹了不少。 张战争在宾馆外面接到了首都纺织三厂的副厂长、销售科科长、厂办秘书，看了他们三人的证件和介绍信，就带着他们进了酒店。 在总台登记后，他们四人又被搜了一下身，才被放进电梯。 电梯来到27楼，首都纺织三厂的人被张战争带进了套房，三人不由自立打量四周，心中暗暗咋舌，同时也在猜测张战争的身份。 张战争拿出他连夜写好的订购合同，一式三份，此中有一条特别注明，所签订单必须交由南锣鼓巷街道办分配加工，否则…… 坐在木制沙发上的精瘦中年男，没去看合同，“张战争同志，听说你们有把握签几万件订单，单件价格12镁元。” 听这位精瘦副厂长的语气，较着是疑惑的。 这年月，国内的裁缝出口量极少，主要是款式问题，稍微花哨一点的设想，就不能过审。 许多制衣厂都抱着不做不错的态度，敷衍广交会；反正创汇与否，都是那点工资，大不了念其他举措升职。 所以，能把纺线、毛线出口到港岛，就曾经异常不错了！ 大部门时候，出口的都是棉花、蚕茧之类的农产品。 这位首都纺织三厂的副厂长，估计是碍于首都那边正厂长的交待，以及张战争所住酒店的特殊性，他才没用疑问句质疑。 张战争不念说太多，淡淡说道：“订单数量还不确定，签了合同、支了定金才晓得有几。” 张战争的淡漠态度，让首都纺织三厂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讨论起了合同。 “张战争同志，这个三倍违约金算在我们厂，感到不太适合。”女销售科长指着合同上的条款，“我们对你们的产品一无所知，万一被纺织品外贸公司认为质量不合格，不给你们发货导致合同超期，这难道也要让我们厂赔违约金吗？” 张战争叫马丽莉拿来了两款毛衣，分给首都纺织三厂的人看，然后说道：“街道办小作坊的质量就这样，你们看看能否沟通外贸公司通过这种质量。如果不可，我换其他厂。” “这……” 张战争摆手打断了他们的废话，“直接说你们的条件，不要兜圈子浪费时间。”
副厂长，女科长不说话了，那位厂办的男秘书扶了一下眼镜，打头阵说道：“按照规定，厂里的利润都要上交。” 男秘书看张战争没反对，继续说道：“们如果能签回10万镁元，我们可以在南锣鼓巷街道招支10名学徒工，20万镁元对应20名，以此类推。” “然后，这两款毛衣的订单由我们厂做，质量由我们把控。” 学徒工的工资在1975年涨了4块，所以第一年的学徒工资是18块5*12个月=222块，第两年26*12=312块，第三年28*12=336块。 10名学徒工的一年工资，也就两三千块，转正的可能性小。 而利润方面，10万镁元订单，单纯由街道办小作坊做，至少能保证4万镁元的毛利润，也就是6万块钱。 如果给首都纺织三厂做，毛利润估计就被他们全厂摊薄，可以疏忽不计了。 所以，张战争没回应他们，直接给南锣鼓巷街道办打去了电话。 这事，还得王主任拿主意。 张战争算的是钱，但王主任必要考虑更多。 比如，纺织厂计划外的产品，能否化缘要点过来，给街道烈属、孤寡送温暖。 关键是，那些街道上的无业游民更喜欢进正规工厂，那是铁饭碗，是身份的象征。 而对于大表姐马丽莉来说，如果能进厂当正式工人，就有可能拿到首都户口！ 电话接通，张战争俭朴跟王主任说了一下纺织三厂的条件，然后说道：“王主任，10万镁元的毛衣订单，咱们街道自己做，毛利润至少有6万块。” “按1个工人年薪300块计算，10个工人才3000块，10万镁元订单的利润，能给10个工人发20年工资。” “他们三厂招咱们的人去当学徒工，又不能保证转正，无非是截留我们的订单利润，先把人养着耗时间。” “等他们厂领导得到创汇功绩，升官走人后，下一任领导会不会要咱们街道的学徒工，那就不好说了！” 张战争这话说得直白粗暴，搞得旁边的三厂人很是尴尬，像是底裤都被扯掉了。 “行！他们如果能签协议保证咱们街道的人3年内转正，我这边给你一个承诺，至少能签回100万镁元的纺织品订单。”张战争严肃说道： “没开打趣！” “他们给几个正式工名额，我给你签几万镁元订单回来。他们如果办不到，这些订单就找港商当中间商，咱们拿外汇自己办厂。” 今明两年，街道办自己办厂的可能性很小，只能办成扶贫式小作坊。 只是，不挂靠大工厂的街道小作坊，销售渠道是个大问题，供销社、百货大楼进不去，去摆摊是投机倒把……只能继续创汇。 这样一来，先不说婷美商业公司兜底能不能赚钱，光是让张战争帮他们跑广交会，就是个费事事，他不成能一直帮街道办跑广交会。 但是，如果他不跑，这广交会创汇的担子，就有可能落到母亲马秀珍、大表姐马丽莉头上，倒逼张战争帮忙。 所以，张战争找港商当中间商的话，是说给旁边三个外人听的，不是只有他们厂可选。 至于100万镁元的纺织品订单，估计自己要出几十万，且让小老婆陈淑婷练手经商。 “喝茶！”张战争挂断电话，拿起茶杯邀请了一下，就神游天外了。 咚咚！ 敞开的房门被敲响，门口一个黑人露出大白牙，大声笑道：“嗨，张！我听说你在送衣服，你换行卖衣服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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