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长安宫。 宁彤入宫拜睹贤妃，两人也终于在相隔数月之后有机遇睹面，等宁彤落座之后，贤妃还显得很拘谨，显然在天子养病这段时间里，慌张后也没太善待这位所谓的“妹妹”，就算不是恶语相向，也没给她几好脸色。 “不知贵人凤体近来可有短安？民女可以为您诊治。” 宁彤好胜心很强，越是被人排斥，她越念证明自己的医术高超。 贤妃摇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畏怯道：“你以后还是莫要随便入宫了，近来这殿内也多了不少生面貌，将来也不定会怎样。” 宁彤很是好奇，这宫殿内有生面貌，那不是很平居的事情？ 反正在她看来，每次进宫所看到的人都不一样。 但她显然理解不了一个身在皇宫之中的女人，对待身边情况微小变化，所带来的那种警惕感。 贤妃的姐姐虽不是直接死在慌张后之手，但实在也跟被慌张后所杀没什么区别，她们姐妹两人都曾遭遇到权力的毒手，自然也晓得皇后在六宫之中意味着什么，那仿佛真的是可以草菅人命的存在。 “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你出去的时候带上。”贤妃显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宁彤好，她也不念这个曾经对自己有恩惠的女人跟着受难，所以也是能不睹就不睹，睹面了还记得要馈赠一些。 宁彤道：“民女并不为这些而来，还是留给贵人为好。” 贤妃摇摇头道：“宫里用不上，上下也无须打点，盼望对你有所帮忙。如果我和皇子生病，也还盼望你能提供一些帮忙，但若是无大碍的话，你还是莫要入宫了，一切要小心。” 宁彤显然不理解贤妃的劝告是什么意思。 她还觉得，这大概是贤妃不必要她了，但若不必要，为什么又要提提供帮忙如此？ “贤妃娘娘，皇后刚下旨过来，请您过去用膳。”这边才刚说着，那边就有女官进来，做了传报。 贤妃仿佛是有几分害怕，却还是赶紧对宁彤使和眼色，宁彤起身来甚至都没看大白是怎么回事。 “这就去，宁家姐姐，我会让人送你出宫。”贤妃从年龄上，还比宁彤年青许多，此次也算是异常礼重，都把宁彤称之为姐姐。 也是念告诉宁彤，我没记记你的恩德，我在宫里能信任的人实在也只有你，但情势所迫，你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了。 就在宁彤还念多问几句时，这边已有小宫女过来，另外还有侍奉的太监过来做出请的手势。 意思是你都被贤妃下了逐客令，带着赐给你的东西，麻溜滚开！ 宁彤看着这些人不善的眼神，仿佛到这会才理解了贤妃所说的“生面貌”是什么意思，这群人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告诉皇后，而皇后请贤妃去吃饭，也很多是皇后不念贤妃跟她睹面，故意找的由头。 那也就是说，从她入宫开端，可能一切都被皇后那边给盯上了。 …… …… 坤宁宫内。 慌张后确实没什么心思去跟贤妃吃饭，她也不过是借口把人叫过来，后面再随便把人打发回去就行。 而慌张后正在睹他的弟弟张鹤龄。 张鹤龄此时春风得意，因为朱佑樘刚下旨让他协同打理京营之事，仿佛曾经不再只是个管操的勋臣，而是统调度个京营的统帅，跟他姐姐说话时，仿佛都多了几分睥睨世界的豁达。 “让你办的事，如何了？”慌张后可不太喜欢弟弟这种口吻，语气冰冷问道。 张鹤龄这才换上一脸的堆笑道：“皇后您何必着急呢？听臣弟跟您说，这张天师，我是睹过了，果然是仙风道骨的模样，跟蔡国公那种吊儿郎当的书生模样完全不同，那才真叫世外高人！” 张鹤龄正要吹嘘一下当下的正一道天师张玄庆，就被慌张后一眼给瞪回去，老老实实继续诉说。 “他说，生孩子这种事，只能问上天，至于调理身体什么的，仿佛是没什么作用的，也正是上天让你有孩子，你就有，如果上天觉得你没有，再怎么改善也徒劳。”张鹤龄侃侃而谈道。 慌张后急忙道：“那怎么请求上天？” “这……” 张鹤龄道，“大概就是再修个道不雅，搞点祭奠、斋醮这些仪式吧，具体我也不晓得，可能还要再好好问问。” 慌张后仿佛是有些犯嘀咕。 张鹤龄问道：“姐姐，咱现在不求正主，要求鬼神了吗？这种事，不是应该你跟姐夫两人一起努力吗？” “你这叫什么话？”慌张后脸色很不悦。 我跟天子的事情，你个当弟弟的也敢说敢问？ 张鹤龄笑了笑道：“实在不可，还有另一位张天师不是？现在外面都有传言，说是蔡国公才是正统的道家传人，而龙虎山这位是冒牌货，听说还跟以前什么案子有关。也不晓得真假。” 有关张玄庆的继嗣进程，那涉及到前一代的恩怨，上一代的天师张元吉，因为犯罪而被夺了天师的爵位。 “元吉素凶顽，至僭用乘舆器服，擅易制书。夺良家子女，逼取人财物。家置狱，前后杀四十余人，有一家三人者。事闻，宪宗怒，械元吉至京，会百官廷讯，论死。” 虽然后来张元吉被赦免，被贬为庶人，“元吉坐系两年，竟以夤缘免死，杖百，发肃州军，寻释为庶人”，正一道的传承也出现了几年没有天师的情况。 最后是张玄庆，因为在族中的传承职位，得以嗣位。 而历史上并未记录张玄庆到底是不是张元吉的儿子，也多是同宗之人，多也都认为是张元吉的堂弟，但正因为其继位时的含糊定义，也导致许多人认为张玄庆并不是正统的天师。 原来张周从来都没计划往龙虎山正一道那边挂靠，但架不住他也姓张，再加上他神乎其技的道家能耐，导致民间对于张周是为正一道正统传人的说法愈演愈烈。 慌张后幽幽道：“龙虎山的道士，自是有真本事的，当初太子出生之前，他就做过一场祈嗣的科仪，谁知就灵验了。此次怎么也要试一试。” 张鹤龄笑了笑道：“姐姐，问句不中听的，什么科仪的，真就有用？外面可都在盛传，说是这位大外甥，可不是……咳咳，当我没说。”
原来还念传播点外面的小道消息，但被姐姐一瞪，他登时又把话支了回去。 “本宫会去跟陛下提，你要做的，就是找他问清楚方略，现在人事不济，也只能求助于苍天鬼神，不然还能怎样？如今曾经有了一个贤妃了，说不定以后就会有其余什么女人入宫来，就算是为你自己的前途着念，也给盯紧了！” 慌张后这会拿张家命运来试图让弟弟留心加紧。 张鹤龄拍拍胸脯道：“姐姐宁神，为了您的事，臣弟必定是义不容辞，谁让咱是一家人呢？” …… …… 张鹤龄从宫里又讨了不少犒赏，兴冲冲回到家。 却还没等进家门，这边就通告说是老两又在他家里等着，他赶紧让人把宫里带出来的东西从后门运进去，也是免得被弟弟看到要他分一半…… “老两，你搞什么？来这里跟自家普通？主人家不在门，你也能进的？不晓得这一屋子都是妇孺？” 张鹤龄睹到弟弟，就怒形于色。 张延龄一脸不屑道：“妇孺怎的？你怎不说还有老弱？咱兄弟俩谁跟谁？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干嘛去了，跑宫里去，捞了不少出来吧？” 张鹤龄道：“你行你也去。” 张延龄将茶碗往旁边一扒，不屑道：“仨瓜俩枣的还不希奇呢，你我兄弟现在都管着京营，来巴结的人那么多，眼看就到年初采办的时候，那油水还不是如天上掉金子普通？就念搜刮姐姐，你也没个出息。” 张鹤龄骂道：“你个臭小子，还好意思说我没出息？你有出息，你倒是自己赚个银子出来啊！索贿也是不合法的，算什么本事？” “行了，大哥，我只是来跟你说，我近来找张永那老小子，找不到他人，也没法把京营采办的事拿到手上来，你是不是帮出面一下？到手的银子，你不是念不管了吧？” 张延龄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这里，无非是为了可能将要到手的利益。 张鹤龄睹弟弟不再追问他从宫里得到犒赏的事，也就放下戒心，坐下来道：“我也没睹到人，不过听说，这事还是由兵部做主的，也就是那个张秉宽。” “咋？还是他？”张延龄听了自然不爽。 相比于在朝中的职位，兄弟俩没怕过谁，但唯独就是干不过张周。 张鹤龄道：“这事急不得，现在有件事，你赶紧去给办了！” “啥事？”张延龄道，“能拿几银子？” “银子银子，你就晓得银子，没有银子你就不干了？”张鹤龄有点气急败坏。 “嘿，那倒不是，不给银子，给金子也行，咱都是俗人，装什么清高自傲的，大哥你敢说不稀罕金银珠宝？说吧，啥事。最好能往家里搂的那种，如果是要往外掏钱的，免谈。”张延龄大袖一甩，双手抱着后脑勺，两郎腿也翘起来。 张鹤龄这才将慌张后要找张玄庆的事说出来。 “姐姐说了，必需要借助天师的力量，再给生个皇子龙嗣，场面什么的随我们去支配，可能还会在龙虎山修个道不雅什么的，到时……你我兄弟该晓得怎么做吧？”张鹤龄循循善诱道。 张延龄脸上乐开花，笑道：“当然晓得，修道不雅嘛，跟修家庙也差不多，反正就赚银子的营生就行。但就是……怕也赚不了几吧？” 张鹤龄道：“有盼头总比没盼头强，都曾经年底了，现在你有何进项？说是进到京营里去了，现在谁听你的？那个什么张天师，我还真睹过，看起来挺唬人的，最好啊，让他跟另外那个姓张的斗起来，咱看热闹就行。” “斗起来？啥意思？就算是个天师，有资格跟那个姓张的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被吓得当缩头乌龟了吧？”张延龄一脸不屑。 张鹤龄没好气道：“大明朝只能有一个天师，不是这个姓张的，就是那个姓张的，无论你稀罕哪个姓张的，他们俩都是不能并存的。为兄是这么念的，那个姓张的，如果晓得这个姓张的，在京师搞什么科仪，如此喧宾夺主，必然会给这个姓张的一点经验，到时候他就会求助于我们……” “大哥，什么这个姓张的那个姓张的，把我都搞糊涂了，你明说行不可？”张延龄发明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张鹤龄骂道：“不开眼的，非计划老子说话！就是，让张秉宽经验一下张玄庆，这样张玄庆害怕了，就会找我们帮忙。以后龙虎山有什么修道不雅，或是修什么东西的事，甚至是搞什么斋醮，花银子什么的事，我们包圆了就行。” 张延龄恍然大悟道：“大哥高明啊，原来是为了赚钱。我还以为你脑子不好使，要跟张秉宽对着干呢。” “啥叫我脑子不好使？”张鹤龄道，“我看你脑子才不好使，那个姓张的不好斗，闹不好他搞个什么惊雷就把你给劈了，到时还说你是被天谴了！” “行了大哥，你就晓得吓唬我，你快说，详细的计划是怎样？”张延龄揉揉鼻子，急忙问道。 张鹤龄一脸自背的神色道：“山人自有妙计。” “呸！”张延龄道，“大哥，我劝你一句，那修道的都是人精，你以为自己很本事，别被人家算计了还不晓得。” “滚！” 张鹤龄大喝一声，睹弟弟果真起身要走，又上前两步把人推住，冷冷道，“你赶紧去把人找到，姓张的也是神龙睹首不睹尾，鬼晓得他在哪个道不雅猫着，近来几天也没到我这里来拜访。” 张延龄道：“我找人？你咋不去找？” 张鹤龄道：“到底是我一个人赚银子，还是咱家一起？要是你念赚银子，凭啥不出力？还有，我跟你说，龙虎山的产业可多着嘞，田地都是几百几千顷的，且都山高天子远的，你拿了别人也不晓得。那是白得的利益！就要让姓张的把咱家当活神仙供着，要是他不求着我们，凭啥让他把肥肉交出来？要是你没脑子，趁早别入局！” “我入，我入。”张延龄道，“那大哥，我帮你找人，你也帮我去找张永。咱兄弟俩都是为发达，你看可好？” 张鹤龄这才紧开手道：“那我就帮你找找，大不了让姐姐找人去说一声，姓张的再跋扈，敢不给皇后面子？今年过年，咱两家尊府，来送礼的人，可就要比往常年多多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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