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轩墨斋。 方临抬头，今日风和日丽，阳光光耀，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正如他此刻澄澈的表情，回忆起过去一旬的坚持，直到今早救下刘掌柜，神色照旧安静，心中却是微微振奋。 ‘天上不会掉馅饼，机遇也确实可遇不成求。但，仔细不雅察，做足准备，坚持不懈，却能将这个几率十倍、百倍放大！’他心中暗道。 并没有回去，接下来，开端在府城考察找房。 小和村人落脚的棚户区，只这一月免费，再继续住就要交钱了，虽然廉价，但方临也不计划让自家再在这里住。 究竟，还有大半月，村人大都就要走了，没了互相支应的，这边环境又乱糟糟，也就不那么安全了。 也没去找什么牙人，方临就如找活计普通自己探听，探听哪里有房租赁，找上门去，看位置如何、价格高下、周遭治安好坏、邻居辑穆与否…… 这自然不是一半天能完成的事情，今天也只是搜集信息。 傍晚，方临回到棚户区这边，可巧碰上了耿家夫妻俩，说了找到活计的好消息，耿石就推着请那一顿早就说好的饭。 原来让苏小青也去，可她谢绝了：“你们汉子吃饭，我瞎掺和什么？我先回去了，临子你俩安心吃，家里也不用担心，我给你娘带信儿，说晚上不用做你的饭。” 耿石媳妇先走了，剩下俩人闲聊，方临提及计划租房的事儿。 “我也被管事的看中，成了个正式伙计，和小青商量着，在府城留着看看，先不回去了。所以我家也要租房，临子，赶明儿早些下工咱们一起找，到时咱们住得近些，也能有个照应。” 耿石说着，又聊起了村人的去留：“付宏有了当铺的活计，肯定留下，宋凯、白宝、郑于他们当初闹得走小道，遭了劫匪，现在不敢回去，听说也留下；小乔村正他们这两天在码头做工，是确定回去的；游家还不晓得……” 说着话，到了棚户口，就在这小酒馆吃饭。 如往常一样，宋凯、白宝、郑于一伙儿在这儿，今个可巧，付宏、游朝东俩人也在，不事后两者一人一桌。 方临、耿石另找了一桌，坐下。 宋凯一伙儿在码头当挑工，一世界来累得满身酸软，身上没一点气力，相对地，心中却是戾气滋生，看到方临、耿石到来，自然不肯放过，拿他们开起了打趣。 “哟，临子、石头，你们也来吃饭？今个儿怎么这么大方，可是找到了活计？” “就是，看你俩近来早出晚归的，是在城中找到了什么好营生么？一天能拿几钱呐？说出来也给我们开开眼呗！” 宋凯、白宝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不认为方临、耿石真能找到什么好活计——付宏那厮，曾经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可这种事还能天天发生不成？ “你怎么晓得我找了粮铺的活计？之前是短工，可巧今儿個刚转正。” 耿石憋着这消息没说，就等着方临一起，此时扬眉吐气，直接啪啪打脸：“钱么？也不多，一天也就六分五厘银子。” 宋凯、白宝本是调侃奚落，没念到人家耿石真找到了，顿时脸上表情好似吃了屎般。 他们也不认为耿石是哄人，这种事情骗不过去，被揭破丢人的只会是自己，再说村人都晓得耿家节俭，今个儿能来下馆子庆祝也是正面确认。 这时，耿石又道：“嗨，我算什么，临子的活计才好呐！” 方临看了耿石一眼，没念到向来老实的耿石也有一些腹黑，多是受他媳妇熏陶？
很显然，刚才耿石说自己只是铺垫，现在将话茬递给他，才是抛砖引玉，这是念给他出气？ 方临不在乎，但此时，却也不会谢绝对方好意。 更何况，宋凯一伙儿三番两次跳脸，确实挺烦人，盼望此次能一巴掌拍老实，于是道：“我找了个书肆活计，一月三两银子。” “怎么会？你不是白白帮忙么？我探听过，人家都在看笑话，背后说你是傻子！”宋凯脱口而出。 他前几天途经，看到方临在轩墨斋，还以为方临找到了这里的活计，赶忙去一探听，才晓得原来是白白做工，当时就哂然：‘若是这样不要脸皮，就能找到好活计，那谁都能行了。’ ——这也是之前故意问的原因，就等找机遇捅出来，好好嘲讽方临一番，没念到真被录用了。 方临看了宋凯一眼，自然大白对方的心思，又捅一刀：“运气好，今早掌柜溜达遇到条疯狗，被我救了。” ‘艹！这也行？’ 此刻，宋凯一伙儿心中都是蹦出这般念头，震惊、无语事后，就是极度的羡慕，三两啊，那可是三两银子啊，平均下来，是他们每天人为的两倍，还轻紧不晓得几。 他们脸皮抽搐，神色各别，却都是一样的难看。 “小两，再来两碗老黄酒！”没攻击到方临、耿石，却反被在心口乱捅，宋凯内心戾气已不成压制，急需宣泄！ “也给我来一碗烧刀子。”白宝跟着道。 郑于稍冷清些，看了眼两人，也跟着要了一碗酒。 “临子，恭喜！”这边，付宏端着饭碗坐过来，笑着道。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疏远方临、耿石，是因为觉得以后求不到两人身上，现在么，既然都是一个身份的人了，自然要多多亲昵。 方临脸色安静，就当普通村人处；耿石觉得付宏脸皮厚，心里有些看不上，却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只是态度冷漠些。 曾经的寻找活计四人组，现场还有一个游朝东，看着坐在一桌的方临、耿石、付宏三人，睹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找到街铺的体面活计，后悔的表情啃噬着内心。 他不由会念，当初若是自己没离开，是不是也会找到一个好活计？对此，他自己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没理由方临行，耿石行，付宏行，就他不可！ 游朝东怀着无比复杂的表情，也没往上凑，转身走了。 等方临三人吃完了饭，结账准备离开，这时，宋凯一伙儿喝得已然有些微醺，借着酒劲儿，骂骂咧咧流露着心里话。 “这狗日的世道，好活计像那大白菜一样，都让猪给拱了！” “就是，我……我哪比不上他们？就是一个个走了狗屎运。” “对，赶明咱们一起找。” …… 方临脚步一顿，瞥了他们一眼，神色照旧安静，心中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只有思索。 ‘如宋凯、白宝这样的人，既没有背景资本，又耐不下心做准备，搜集信息，甚至连脸都推不下来，只每天做梦，盼望馅饼掉到头上，没有就是怨天尤人。这样的人，活该堕入底层的泥潭，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但现实却是，正是这样的人，盘踞了社会的最大大都。 “你……”耿石还念说些什么。 “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可计较的？” 方临却是推住他，转身离去，再没多看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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